上卷—撥雲見日 青春就像雲霧密布的迷林,朦胧、氤氲以及未知。
深夜的月亮從來都是含蓄的,此刻沒有星星,隻有它自己,發出微弱的光,卻也照亮前行的路。
“喂,你好,請問是司月明的父親嗎?”月光照在方清陽的臉上,他緊緊握緊手機,盡力保持冷靜。
“我是,你是?”電話那頭傳來粗狂雄厚的男聲。
“我是方清陽。”
“哦,清陽啊,我天天聽月亮念叨你呢,你是想轉來雲城一中了嗎?”男聲溫和了些。
聽到月亮這個稱呼,方清陽猶豫了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是轉學,但是我是想從雲城一中轉回來。”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頓了下,歎了口氣:“清陽,我聽月亮說過,你以前很想要來雲城一中,為什麼已經實現了反而還要放棄呢?孩子,我也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對于我們這樣的人而言,拼盡全力改變命運才是最重要的,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方清陽所有的心理防線在此刻完全潰敗,他強忍着眼淚,清了下嗓:“沒什麼,我媽想要帶我去雲城,他把我轉去雲城一中了,但是我想要逃離她。”
“那來找月亮吧,清陽,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孩子,來雲城一中找月亮吧。我可以借你學費,隻有經濟上不依靠她,你才可以逃離你媽,你來幫月亮吧,他需要你。”男人語氣更加溫和。
“怎麼幫他?”方清陽知道男人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他親媽都不在乎的尊嚴還有人願意為他維護。
“幫助他學習。”
“好,謝謝叔叔,我以後會加倍報答你的。我也一定會努力幫助司月明學習的。”方清陽知道這是目前自己最好的出路,并且可遇不可求。
就在剛才,方清陽剛剛得知他媽已經把他強制轉學到雲城一中。因為雲城有她的情人,她上次就是為了這個情人丢下了自己,又在自己快死的時候趕回來,所以這次,她無論怎麼樣都要帶自己一起去雲城。
可是方清陽不願意,那裡有的是她的情人,不是自己的,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他收拾好了行李,打算離家出走,哪怕不讀書了,臨走前,在桌子上他看到了一張紙條,他把紙條揉起來又打開,揉起來又打開。最後還是把皺巴巴的紙條抹平,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或許是他太過驕傲、或許是他還想保留那份單純而不摻雜利益的感情,或許是他還沒有到絕境,他從來沒有打通過這個電話。
可是讀書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太久,他不想放棄,這個電話是他唯一的機會。
挂斷電話,方清陽背着行李往外走,關上大門,他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家,孤身一人前往雲城。
路燈越來越少,路越走越黑,他沒有再回過頭。
屬于他的最後一份不摻雜任何利益的感情也徹底結束,他能做的就是和司月明保持距離,畢竟就像他媽說的那樣,他就是個累贅,會把人活活拖死。
清晨的太陽從不收斂自己的陽光,它在向全世界宣告:自己會勢不可擋,光芒萬丈。
司月明趴在桌子上睡覺,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把窗簾又拽了一點過來遮住陽光,這是他的在校日常,上課偷摸着睡、下課光明正大地睡。
“号外号外,最新消息啊,我們班要新轉來一個男同學。”長竹竿一個滑步沖了進來,站在在講台上喊道,他是整個八班消息最靈通的人。
“剛開學就有人轉學啊,竹竿,你哪聽的消息,準嗎?”剛打算跑出去上廁所的爛掃把聽到這話停了下來,扒着門質疑。
“你别不信我,我剛剛去找老餘談話聽到的,新同學就在旁邊,聽說是從縣城轉來的。”
老餘是八班給他們班主任的愛稱,雖然他也才三十出頭。
“帥嗎?有多高啊?”
“帥啊,也高。按照你們女生的說法,絕了,就是看着有點冷。”長竹竿一邊比劃一邊回答班裡女同學。
在雲城一中,任何一件新奇的東西的出現都像投石入湖,足以激起層層漣漪,一樓整個樓層都在傳八班轉來了個高冷大帥哥。
八班裡的讨論最激烈,“不是怎麼想不開來雲城一中這個鬼地方的?”
“他長什麼樣啊?哪種帥啊?”
“他坐哪啊,都沒有空位置。”
“要不我去辦公室看看去?”
衆說紛纭、七嘴八舌。
其他人讨論得如火如荼,隻有還趴在桌子上的司月明一動不動的。他從聽到轉學這個詞開始就徹底清醒了,這一次,會是他嗎?
爛掃把上廁所回來,經過司月明,用手肘了一下他:“月哥,你還睡呢?來新同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