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跑,再快點!”
“哥哥,嗚嗚嗚嗚,哥哥你醒醒……”
“救命,救救我——啊啊啊啊!”
“别愣着,跑啊!”
誰,誰在說話?
爸媽的哭喊聲漸漸淡去,萦繞鼻間的消毒水味被一股濃烈的土腥味替代。風聲雨聲,孩童的抽泣聲,絕望的呼喊聲夾在一起,慢慢清晰。
太陽穴傳來一股刺痛,花時安快要消散的意識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一般,緩緩回籠。胸口實在悶得慌,他張嘴呼吸新鮮空氣,卻猝不及防地灌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
這下徹底清醒了,平躺在地的花時安猛地彈坐起,将嘴巴裡鹹腥的泥水咳吐出來。
“嗖——”
呼嘯的風聲從耳旁吹過,剛緩過神的花時安擡頭一看,一隻巨大無比、猙獰可怖的蒼鷹俯沖而下。那鋒利的爪子如同死神鐮刀,快而迅速地擒獲一隻松鼠,轉瞬振翅高飛。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随蒼鷹騰空而起的松鼠拼命掙紮,絕望呼喊:“啊啊啊啊,救、救我!”
“轟,轟隆隆——”
疾馳的閃電照亮夜空,狂風驟雨席卷,裹着泥沙的雨水好似殘暴的猛獸,肆虐山林,吞噬草木,化為一條條湍急的河流。
山塌樹倒,栖居森林中的松鼠們驚慌失措,四散逃竄。動作慢的被泥石流吞沒,甚至來不及呼救,而動作快跑到安全區域,以為逃過一劫的松鼠,下一秒又被虎視眈眈的蒼鷹捕獲。
自然災害,蒼鷹圍獵松鼠,一部很精彩的自然紀錄片。
但松鼠為何口吐人言?蒼鷹為何如此巨大?
被雨水淋濕的松鼠為何跑着跑着變成了高高瘦瘦的青年?
還有,花時安在腦門上拍了一下:“我為什麼在現場?”
“嗖!”
低空盤旋的蒼鷹發現獵物,猛地俯沖下來。
在黑暗中對上銳利如炬的鷹眼,花時安終于意識到——雖然很不科學,但自己極有可能變成了松鼠這一事實。
來不及多想,花時安腳爪并用從地上爬起來,可常年卧床讓他幾乎忘了如何行走,剛邁開步子便左腳絆右腳,踉跄摔倒在地。
陰差陽錯撿回一條命,結果還是難逃一死。風聲越來越近,花時安還想再掙紮一下,但下一瞬,仿佛一腳踩空跌落山崖,身體忽然懸空。
失重帶來強烈的暈眩感,花時安兩眼一黑,瞳孔開始渙散。徹底失去意識前,他發現自己并不在蒼鷹利爪之下,而是在一個男人手中。
身體已然抵達極限,花時安不受控制地閉上了雙眼,但意識格外的清醒,太陽穴又傳來一股刺痛,緊接着,一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争先恐後地湧入腦海中。
神秘古老的原始森林,巢居穴處的獸人部落……
因搶救無效,被醫生宣告死亡的花時安穿越了,水靈靈地從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穿越到食不果腹的原始社會。
與花時安認知裡的原始社會基本一緻,原始部落巢居穴處,以捕獵采集為生。唯一的不同在于,記憶裡的族人不僅是人,他們還可以在人形與獸形之間自由切換,簡稱獸人。
身體原本的主人名叫安,與花時安同歲,今年十七。
他來自花栗鼠部落,是一名——亞獸人。
沒錯,這個世界的性别不止男女,還有亞獸人與獸人之分。簡單來說,除了能自由切換形态,亞獸人與普通人類無太大區别;獸人則保留了更多野性,普遍身強力壯,戰鬥力更強。
男人可能是亞獸人,女人也可能是獸人,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亞獸人能生,生小孩的生!
花時安有點慌了,敢情他穿成了一個小男女孩?在記憶裡仔細搜尋了一遍,發現身體外部結構并無變化,他稍微放心了一點。
持續半月的暴雨,原身所在的松鼠部落背靠大山,慘遭山洪泥石流席卷。突如其來的災難摧毀家園,原身與同伴反應還算迅速,紛紛化作獸形與泥石流賽跑,僥幸逃出森林。
可逃過泥石流的小松鼠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虎視眈眈的天敵——蒼鷹部落趁火打劫,突然發起襲擊。
前有狼後有虎,失去森林庇護的松鼠如同躍出水面的魚兒,毫無反抗之力,輕而易舉便被蒼鷹擒獲,奪走性命。
同伴接連被抓走,原身也被鷹爪扼住了咽喉。
不知道說他運氣好還是不好,抓住他的是一隻捕獵經驗不足的幼鷹,起飛時未收緊爪子,原身僥幸從鷹爪中脫落,重新摔回地面。
但就是這一摔,再睜開眼睛的人已經是花時安。
十七年的記憶如同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線,花時安被迫接收完這段不屬于自己的記憶,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為拼命活下去的原身感到唏噓,為死而複生的自己感到慶幸。
*
“嗚嗚嗚,阿父,我阿父不見了!”
“我的腿是不是斷了?好疼好疼啊。”
“阿母,我好冷,我好餓。”
“忍一忍,再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