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樹洞沉悶壓抑,安靜得有些詭異。
雨停了,外出尋找食物的小隊陸續回來了,還帶回了不少東西。可樹洞絲毫沒有收獲的喜悅,烏泱泱一群人擠在洞口,大氣都不敢出,神色凝重地盯着眼前空地。
松鼠獸人天生屬于叢林,對賴以生存的植物相當敏感。雖說剛進入一片全然陌生的土地,但他們還是憑借過往生存經驗,篩選出一些看着能食用的野菜野果。
莖紅葉肥的野菜,橙紅相間的圓形小果,外殼長滿尖刺、硬邦邦的堅果,以及四串黑裡透紅,極為誘人的漿果……
奇形怪狀的植物并排擺放,木族長眉頭的越擰越緊。
神情已然說明一切,獸人勇卻心存僥幸,蘊藏期待的眼睛直直盯着木族長,“怎麼樣族長,有認識的,有能吃的嗎?”
“我……”木族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長歎一口氣,“活了大半輩子,我從沒見過這些野草野果。這森林太奇怪了,祭司大人當年沒有吓唬我們,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都分不清,比巨獸還可怕啊!”
“先别管說這些了族長,”勇急得抓耳撓腮,抓起野菜湊到木族長眼皮子底下,“你再看看,這個,這個呢?真就一種也認不出?”
木族長推開他的手,“見都沒見過,看看就能認得出?”
勇失落地垂下手,旋即又将視線轉向旁邊頭發花白的老人,然而沒等他開口,老人拿起長滿尖刺的堅果,啞着嗓子道:“我也認不得,不過這果子看着倒像石果,勇啊,你砸一個我來嘗嘗。”
“那不行。”
勇雖心急,但一聽這話,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木族長也跟着附和:“不妥,不認識的東西不能亂吃,要知道有些果子看着好吃,吃下去卻是會死人的,不能犯這個險。”
“這裡不是我們熟悉的晴空森林,不認識的不吃,那還有什麼能吃?”老者回頭望樹洞,渾濁的雙眼倒映着茫然無措的族人,輕聲歎息:“如今部落遭難,當重新開始,我這把年紀也活夠了,能為你們找些食物出來也是好事。”
老人說得沒錯,一片陌生的森林擺在面前,想要重建部落,重新開始新生活,至少找出一種能放心填飽肚子的食物。
還沒從失去親人的悲痛中走出來,又被如何填飽肚子給難住了,松鼠部落不被獸神眷顧了嗎?就這樣完蛋了嗎?
不,必須有人站出來,那不如……
“我來!”勇牙一咬,抓着一串黑裡透紅的漿果站起身,面向衆人道:“我年輕我身闆硬,吃了毒果子也不一定會死,我先吃一點試試。”
“我也來!”
“算我一個!”
“一人一個,我吃這個。”
勇的話點燃了士氣,死氣沉沉的獸人、亞獸人齊刷刷站起身,一人在地上拿了一種野菜野果。
這陣仗,方才說話的老者急得捶胸頓足,“放下,你們給我放下!糊塗啊,我一把老骨頭死了就死了,你們年輕人才是部落的希望,哪能讓你們先吃。”
沒有人搭理老者,獸人各自挑選食物,剝皮去殼,義無反顧地将不知名野菜野果塞進嘴裡。而就在這時,樹洞外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高呼。
“族長,族長!我們找到食物了!”
木族長先是一愣,回過神後着急忙慌地指揮獸人,“快,把果子吐掉,别嚼,别咽下去。是朗,朗他們帶着食物回來了!”
一句話的功夫,獸人朗帶着最後一支小隊,浩浩蕩蕩地走進樹洞。
沒來得及分享收獲的喜悅,一進來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看着族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再看他們手中的野菜野果,朗笑意頓時凝固在臉上,“你們幹什麼,這是能随便吃的嗎?”
吃上了?聽到動靜的花時安探出頭,越過朗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緊,一眼瞅過去,差點把他魂都吓掉。
形似小番茄的圓果子——珊瑚櫻;
黑裡透紅形似野葡萄的漿果——商陸!
這是能吃的嗎!懷中戰利品往地上一丢,花時安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一把奪過獸人勇手中隻剩半串的商陸,“嚼碎了嗎?咽了嗎?這果子有劇毒,趕緊吐出來!”
“你,還有你,都吐了!吐完出去找水漱漱口。”
獸人相當惜命,話音剛落,吐東西的“呸呸”聲響徹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