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我們弄樹皮做什麼?要這麼多嗎?”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
族人的呼喚接連在耳旁響起,花時安恍然從神遊中回過神。扭頭看見一臉擔憂的巨明,花時安搖搖頭,“我沒事,你剛剛說什麼?”
“沒事就好,吓我一跳。”巨明拍拍胸口,順勢指向身前高聳的山棕,重複剛才的話:“我剛剛說,我們弄這些樹皮到底要做什麼?會不會太多了點?”
鹽水煮上了,今天的幹柴也撿夠了,一個獸人留在亂石灘看火,另一個獸人巨明則跟着花時安,在長着山棕的灌木叢中割棕片。
一張一張又一張,身後棕片已堆着厚厚幾疊,花時安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出來有一陣了,擔心鹽水煮幹,同伴一個人忙不過來,巨明這才借着好奇的由頭,旁敲側擊地提醒花時安。
手起刀落割下一張棕片,花時安回頭看了眼,也意識到足夠了。他站起身來收拾棕片,順便與巨明解釋:“我們的草裙快穿爛了,森林裡沒合适的草,我想試着用棕片做裙子。”
“裙子?”
巨明忽地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破破爛爛的草裙,又看向手中平整的棕片,激動地驚呼:“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棕片這麼大一張,直接把它圍在腰上,再用樹藤捆一下就是裙子了啊!感覺比草裙還結實!”
“是吧。”花時安埋頭整理棕片,笑笑道:“棕片的用處可多,不光是做裙子,鋪在地上睡覺也能更柔軟更舒服。最重要的,它還能搓成棕繩編織東西。”
巨明面露疑惑:“棕繩?”
花時安晃了晃手中藤蔓,“類似藤蔓一樣的東西。”
“哦哦,那為什麼不直接用樹藤?”巨明又問。
花時安:“樹藤用不了多久就會斷,脆弱得很。棕繩就不一樣了,隻要搓的夠好,搓的夠粗,用很長時間都不會斷。”
聽不懂,但就是覺得很厲害,巨明看着眼前枝繁葉茂的山棕,激動地搓搓手,“祭司大人,既然棕片用處這麼多,那我們再多割一些回去吧。”
談笑間,厚厚幾沓棕片已被花時安卷成了兩大捆,并用事先準備好的藤蔓捆紮緊實。
看着沉,提起來倒也輕巧,花時安率先扛起一卷棕片,回頭朝巨明揚了揚下巴,“先不割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回亂石灘,搓棕繩還要大把時間。”
“搓棕繩?不是說先做裙子嗎?”
巨明扛着另一捆棕片,緊跟花時安的步伐。
花時安:“是做裙子,但不是直接把棕片圍在身上用藤蔓捆起來,我想試着做一條更好看,更結實耐穿的棕裙。”
結實耐穿幾個字在巨明心裡紮了根,他好奇并期待花時安到底會做出怎樣一條棕裙。殊不知接下來幾天,他會被一條裙子折騰得哭笑不得。
編棕裙第一步,搓棕繩,搓棕繩第一步,抽棕絲。
純天然的棕片沒那麼結實,想要抽出棕絲并不難,沿着底部纖維用力一拽,棕片就像被拽掉線頭導緻滑絲的衣服,一縷縷棕絲很輕松便被抽了出來。
但架不住棕片數量多,一張棕片五分鐘,十張棕片五十分鐘,一百張棕片……
除了煮鹽就是抽棕絲,三個人埋頭一頓苦抽,愣是忙活到第二天中午才把全部棕片弄成纖細輕盈的棕絲。
剛開了個頭而已,巨明的心态逐漸發生變化,想當初他采過野菜,抓過猛獸,就是沒幹過這麼細緻又磨人的活兒。
很奇怪,忽然覺得直接圍一張棕片在身上也不是不行,大不了穿爛了再換一張,反正森林裡大把山棕樹。
和巨明一樣,花時安的心态也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不過他是在第三階段,搓好棕繩開始編織棕裙的時候。
棕繩是純手工一點一點搓出來的,比毛線中最粗的冰條線還要粗上一點,但棕繩柔軟性又不如冰條線,這就導緻花時安在編織過程中,塞半天塞不進去,摳半天摳不出來,手指頭都快折騰廢了。
徒手編織以失敗告終,為了這兩天的努力不白費,花時安又讓獸人幫忙削了幾根光滑的圓形竹棍充當棒針,用織圍巾的方式來織棕裙。
太複雜的織法花時安不會,但這麼多年網不是白上的,最簡單的平針他還是略懂一點。
挑“線”從下織到下,再從上織下,無需技巧,機械地重複步驟,保證排列均勻整齊,不重疊,不露底即可。
三天,整整三天,長短适中的腰帶塞進預留的線孔中,花時安揉了揉酸脹不已的胳膊,将懷中棕裙攤平舉起來時,已是第三天黃昏。
暮色沉沉,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形似圍脖的棕裙舉在半空中,迎着光卻不透光,規整細密的紋理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