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花時安擡頭朝擋住去路的獸人們揚了揚下巴,勾唇一笑,“今天淮山不去森林,遇到獵物可千萬别放跑了,不然沒有人可以怪哦。”
責怪不應該變成宣洩,獸人那些話還是太過火了。
陰陽怪氣嘛,巧了,他也會。
告别獸人繼續往回走,莫淮山的情緒始終不高。昨晚重新鼓起的勇氣好似燃盡,他埋頭走路一聲不吭,恨不得将腦袋埋進泥土裡。
這樣下去怎麼行,花時安拖着竹竿加快步伐,與獸人并肩前行,刻意清了清嗓子,“耳旁風吹過去就算了,别不高興,打起精神來,一會兒劈竹子編魚籠還得靠你。”
“沒,沒有不高興,”莫淮山擡起胳膊蹭了蹭額頭,抿着嘴唇看了花時安一眼,“我隻是不明白,剛剛你好像故意不讓我把話說完。時安,你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和你學捕獵嗎?”
剛剛?花時安想起來了,坦然點點頭道:“嗯,是故意的。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不要提前說,知道你想證明自己,但比起直接告訴他們,到時候拎着獵物更有說服力。”
事以密成,語以洩敗。
成功了還好,莫淮山也能證明自己,可失敗了呢?“祭司”的加持都沒能讓他成功,不祥之人的名頭将會徹底坐實。
屆時遭受的嘲諷、謾罵……不敢想象。
*
回部落洗漱,吃完早飯,花時安帶着莫淮山忙碌起來。
不光帶着獸人幹活兒,還要教會獸人如何制作工具,所以花時安沒有選擇分工合作,而是拎着砍刀和莫淮山一同在歪脖子樹下劈竹子。
兩捆竹子陸續劈成竹條,氣兒都不帶歇一下的,花時安馬不停蹄地拿起竹條,手把手地教莫淮山編織魚籠。
雖然總說自己笨,但莫淮山的學習能力并不差,壓着竹條熟練地編織,速度和花時安不相上下。當然,也可能是魚籠和背簍的編織方法差不多,一回生二回熟。
隻用了半個上午,四個上窄下寬的魚籠編好了。
花時安吹了吹被竹篾劃傷的手指頭,拎着其中一個魚籠走到陽光下,眼底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嫌棄。
光顧着追求速度,魚籠編得相當粗糙。竹篾與竹篾間的縫隙之大,有的地方都能塞進兩根手指頭,而底部篾條又有些錯位,歪歪扭扭,一點兒也不美觀。
不過魚籠又不背身上,隻管往水裡放,美不美觀不重要。第一次嘗試就能編個八九不離十,花時安已經心滿意足了。
陽光明媚,微風正好,魚籠放回歪脖子樹下,花時安和莫淮山又拎着石刀鑽進附近灌木叢,砍了兩根長而筆直,幼兒小臂粗的桉樹回來。
桉樹又名剝皮樹,樹皮特别好處理。用石刀在樹皮上豎着劃一道口,再沿着刀口往兩邊撕,就跟剝蝦殼似的,輕輕松松剝下樹皮。
砍去樹冠,剔除多餘樹枝,估摸着所需要的長度,花時安讓莫淮山幫忙砍掉兩端樹節,保留中間光滑平整的樹幹。
一隻手剛好能握住,光滑不硌手,很完美的鋤柄。
花時安試着揮舞了幾下,将其與魚籠一同放在樹腳下,旋即叫上莫淮山,匆匆跑到河邊找石頭。
河邊石頭一抓一大把,奈何花時安要求高。
他想找現成的石頭來做鋤頭,這就意味着——石頭要硬,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還得一頭寬一頭窄,窄的那頭要剛好能卡進鋤柄,寬的那頭最好還比較鋒利。
要求實在太高了,兩人在河邊翻翻找找,累得夠嗆,直到中午才找到幾塊勉強能用的石頭。
磨石頭、鑿鋤柄、綁鋤頭……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做了兩把鋤頭出來,在豔陽高照的正午,背上背簍扛着鋤頭,拎着奇形怪狀的魚籠走向河流上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