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花時安卻像是鐵了心。
知道犟不過他,木族長歎了口氣,無奈答應:“行行行,去就去吧,不過不能你一個人去,至少帶兩個獸人。”
花時安正有此意,順着他的話道:“行啊,族長覺得帶哪兩個合适?要爬山厲害的,特别是那種陡峭的岩山。”
“還用說?肯定是岩河部落那群人呗,走懸崖峭壁跟走平地沒差别。帶岩秋雨,那小子做事踏實。”
“兩個,還有一個呢?”花時安眨眨眼。
木族長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不帶莫淮山?”
魚湯喝得一滴不剩,花時安捏着空竹筒站起身,轉頭看向木族長,嘴角高高揚起,“帶,逗你呢族長。”
“好啊你——”
“先走了族長,明天一早出發,記得給他們說一聲。”
……
明天一早出發,今晚還需再做些準備。
去河邊把竹筒洗幹淨,放回樹洞,花時安又回到了營地,手裡還多了一把石刀,一根竹釘,一截小臂長的金竹。
吃完晚飯,族人陸續散了,營地與夜色交融,逐漸沉寂。
火堆也熄滅了,不見明火,花時安在火堆邊上找了塊石頭坐下,順手撿了根樹枝在火堆裡扒拉。不一會兒,從草木灰中翻出一點火星子,他又添了些落葉木頭,重新将火點燃。
就着微弱的火光,花時安手起刀落,砍起了金竹。
野外過夜必備火源,不一定生火做飯,但察覺到危險時,可能需要火光來震懾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或是驅趕蚊蟲蛇蟻。
鑽木取火太慢太煩瑣,真遇到危險,火星子還沒搓出來,野獸估計都吃飽舔嘴了。所以他們需要一個更方便,更快捷,易攜帶的——火折子。
兩指粗的金竹方方面面都很合适,用石刀砍下一截完整的、約三寸長的竹筒,保留底部竹節。另一端的竹節也要砍下來,用作蓋子,取兩個指節長短就很合适。
然後……開削。
想要像水杯一樣擰上蓋子,需在竹筒頂端削刻凹槽。蓋子也得鑿,竹筒削外面,蓋子鑿裡面,打薄,這樣才能嚴絲合縫地蓋在一起。
怪費人的,一個竹筒把花時安折騰得夠嗆。
但他一點兒不嫌麻煩,甚至有點興奮,因為刻凹槽讓他聯想到喝水的竹筒。如果在大竹筒頂端削個凹槽,刻上螺絲紋,再以相同的方式制作一個蓋子,水杯不是就有了嘛!
得,改天試試。
竹筒和蓋子制作好了,花時安蓋上試了試,還不錯,算不上嚴絲合縫,但也并非一甩就掉,要用點力才能拔開。
蓋子和竹筒重疊處還需一個氧氣孔,花時安用手指随意量了下,用石刀配合事先準備好的竹釘,吭哧吭哧地鑽出兩個小孔。
容器這下徹底做好了,接下來該輪到燃芯了。
條件非常有限,沒有土紙、棉花、紅薯藤蔓等燃料,同樣也沒有磚硝、硫黃等助燃物。花時安琢磨了一下,拍拍棕裙站起身,在角落幹柴堆中翻翻找找,拿了一根腐木。
嚴重腐壞的木頭被太陽曬幹,一碰就碎,一點就着。花時安剝去樹皮直接上手,将腐木掰碎,搓成如鋸木粉一樣的粉渣。
腐木渣易燃,壞處就是燃得太快了。花時安左看右看,視線定格在火堆,旋即拿着樹枝上前,刨了幾塊木炭出來。
待木炭完全冷卻,花時安用石頭将木炭敲碎,混入腐木渣中,充分攪拌均勻。還沒有完事兒,緊接着他又回了趟樹洞,再回營地時,手中多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松脂。
這是前幾天族人摘松果在松樹上扣的,特意帶回來讓他辨認,順便留下的。
松脂具有很強的黏合性,素有天然膠水之名。将其加熱融化,倒入腐木與木炭混合渣中攪拌揉搓,很快,一堆互不相識的粉渣凝成了一團,一家子整整齊齊。
按照竹筒的大小将其搓成長條,放在火堆邊上烘烤。
松脂凝固得很快,花時安眯着眼睛打了個盹兒,松脂徹底烤幹,燃芯大功告成。
燃芯放入竹筒,花時安拿着明火湊近,很輕松便将火折子點燃了。火折子同樣會燃明火,這時候蓋上蓋子,火滅了,又沒完全滅,處于一個缺氧環境,半燃半滅的狀态。
工具收拾起來,沒用完的腐木放回柴堆,花時安去河邊洗手洗臉,順便拿着公用竹筒舀了些水将火堆澆滅。忙活完,他拿着工具和剛做好的火折子,邁着輕盈的步伐走回歪脖子樹。
又累又困,回到樹洞他卻沒有直接休息。
明天一早就出發,東西要提前收拾一下。石刀、石斧、棕片、棕繩、棕包……像小學生去春遊一般,花時安将東西一件件放進背簍,莫名還有點興奮。
一直折騰到深更半夜,臨睡前,他再次拿出火折子。
蓋着蓋子悶了好一陣,成敗在此一舉,花時安用力擰開蓋子,燃芯已經滅了,看不見一絲火光。但他嘴唇微張,呼呼一吹,熾熱而鮮明的火光緩緩亮了起來。
萬事俱備,隻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