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安獨自坐在書房内,皺眉看着桌上各個商會報上來的商路狀況和貨物價格,清冷的燭火照在他的臉上,有些晦暗不明。
除了一些小商戶配合着葉槿安整頓商貿之外,其餘大部分世家都在給自己使絆子,情況最好的也就是在觀望。
辛氏畢竟當了九年的商會會長,這一路的支持者衆多,還有不少礙于辛氏壓力的商号根本不敢與辛氏對抗,如今自己驟然拿走的商會會長的位置,辛氏自然要采取一些措施來打壓自己。
葉槿安歎了口氣,看了眼窗外的大雨,今日雨勢似乎很大,
忽的,夜空中閃過一道白光,伴着幾聲轟鳴的雷聲劃破天際,葉槿安手中的筆一頓,幾滴墨汁在紙上暈開,如同葉槿安此刻的心情,煩躁、不安。
若是沒記錯的話,阿願似乎很是害怕這樣雷雨交加的夜晚,思及此,葉槿安放下手中的紙筆,還是先回府吧。
……
順着悠長的雨廊走進院中,一路上盡是被風雨打落的花葉,就連那顆杏花樹也未能避免,顯得格外凋零。殘枝敗葉黏膩地貼在地面,路面也變得濕滑難行。
繞過杏樹,葉槿安透過窗棂看了眼妝台前的那方躺椅,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又行至房内,還是沒人。
“少夫人呢?”
葉槿安叫住正收拾床鋪的連霜。
“少夫人傍晚的時候說要回趟娘家,至今未歸,許是被這雨勢困住了吧。”
葉槿安聞言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雨滴拍打着頭頂的一方屋檐,發出一陣陣雜亂破碎的聲響,他神色閃過一絲擔憂。
“無人跟着嗎?”
“是前些日子少夫人親自選進門的依依陪着去的。”
話落,幾乎無一絲猶豫——“備車,去辛府。”
葉槿安重新撐開紙傘,堅毅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幕中。
……
辛府,
摘星樓,
辛願獨自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雷雨。
雨幕中,一個青色的身影迅速從辛淮生的院子竄出,飛身躍過幾個房檐,落在摘星樓。
“主子,屬下沒能找到那份名單,隻找到了這個。”
壹遞上手中的小冊子,辛願接過一看,應該是辛府近些年的商貿内賬,辛淮生用了一種特殊的符号記錄,現下還無法破解。
“無事,這麼重要的東西,他自然不會讓人輕易找到。”
辛願擺了擺手,将賬冊交還給壹,“去查查。”
壹領命接下。
天邊的閃電如一條銀龍般劃過夜空,照在辛願銀色的面具上,顯得格外凄涼、詭異,幾滴雨滴飄落在他肩頭,在他的紅色外袍上開出血色的花斑。
要想傾覆辛氏,這一份名單十分重要,這是數十年與辛氏有所勾結的官場要員和皇室成員的名單,若是不拿到手,隻怕沒法将辛氏連根拔起。
辛願尚在思緒中,一旁的壹忽然凝神,仔細觀察着前院的方向。
“怎麼了?”
“主子,有人朝着這邊過來了。”
辛願緊緊盯着那個在雨幕中逐漸靠近的身影,直到認出那個熟悉的身影,目光才逐漸變得柔和,揮了揮手,壹悄然退下。
“阿願。”葉槿安撐着紙傘快步朝着摘星樓走去,手中的燈火忽明忽暗的搖曳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熄滅。不知是何緣由,葉槿安總是感覺有一種感覺,阿願就在摘星樓。
葉生快步舉着傘跟在身後,公子如此着急的前來尋找少夫人,可辛府卻百般阻攔,若非公子堅持,隻怕是連這後院也進不得。
“來人,到這邊找找。”
葉生看了眼滿院子搜查的侍衛,看來方才辛家主所說的刺客一事,應該不是為了阻攔公子的說辭了。
“公…公子?”
葉生一轉頭,便整個人呆住了,自己僅僅一個分神,公子怎麼就就突然消失了,隻留下了一把斜躺在雨幕下的紙傘,被風雨拍打的噼啪作響。
葉生瞬間慌亂起來,自己跟了公子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把公子弄丢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公子,公子你去哪了?莫要吓我。”
而在一旁的摘星樓内,
葉槿安上一秒還在廊下尋找辛願,下一秒便被一個黑影拖進房中,一個傾身将自己壓在了一架衣櫃中,正欲掙紮,鼻尖傳來熟悉的青竹清香,還夾雜着陣陣雨後的濕潤氣息。
“噓”辛願手捂着葉槿安的嘴,将人死死禁锢在櫃中,葉槿安發現是星雲,才逐漸放下戒心,仔細觀察了一番,這似乎是阿願未出閣前的房間。
“父親,孩兒都檢查過了,辛願那丫頭不在,你說那賬本之事,是不是與她有關。”外間傳來辛恣的聲音。
他身旁還隐約站着個人,聽他這話,應該就是辛淮生了。
辛淮生發出一聲輕哼,“今日之事,葉家那小子來得未免過于巧合,看來是鐵了心要與我作對了,辛願這丫頭,是到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賬本?葉槿安眸光微閃,倒是抓住了重點,什麼賬本?
看來辛府今夜确實是丢了東西,且多半與自己身旁的這位脫不了幹系。
隻是聽剛剛辛淮生那話,看來是懷疑到自己頭上,要對自己下手了,葉槿安微微皺眉,看着身旁那戴着銀色面具的人,咬咬牙,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己又是替這人背鍋。
雖說自己确實與他想法一緻,背鍋倒是無妨,
隻是阿願……
葉槿安眉頭緊皺,有些擔憂,自己相信阿願必然不會同辛淮生一起來傷害自己,隻是,免不了辛淮生會使出什麼手段威脅阿願。
直到外間的二人離去,身旁傳來一聲輕笑,葉槿安才從思緒中回神。
一轉頭,便看見辛雲帶着玩味笑意盯着自己,順着他的目光,葉槿安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加上兩人貼得極近,胸口處還能感受到辛雲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而自己此刻的狀态,像極了倚偎在丈夫懷中的嬌弱妻子。
那日中了藥之後的記憶在這一刻如同決了堤的洪水般湧入腦中。
葉槿安連忙一把将人推開,面上迅速入火燒般紅遍。
他穩了穩神色,才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