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璟到回休息室都沒想明白自己那聲“疼”是怎麼冒出來的,這大概是生而為人到現在最丢臉的一件事。最終在池硯打算抱他進醫療室的時候,他自己麻溜滾去醫療封閉艙内治療了。
池硯看他倉皇而逃的背影以及紅得過分的耳根和脖頸,沒忍住笑出了聲。
池硯坐在原地沒有挪,向後倚着椅背放松愣神,剛剛江時璟的那聲“疼”倒讓他想起些事來。
他那會兒身體總是疼,為什麼疼他沒什麼印象,隻記起來江時璟數落他的場景。
“你疼的話得說,别信男孩子不怕疼不能哭那一套,你個小屁孩兒裝什麼堅強,江女士說你的疼好比不停地骨折,我之前骨折過,雖然我沒哭,但是真的疼,你比我小,你哭我也不會笑你的。”
“你以為你忍着了,可你的表情不好看啊,還不如說出來呢,至少你說的話,我就能給你吹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小男孩噙着笑,說:“璟哥,我現在是八歲,不是三歲,吹吹,也疼。”
那時候的江時璟臉瞬間就臭了,然後摔門而去。
離去的背影和剛剛很像很像。
想起的這些往事都是在他成為冰冷的戰争機器之前,所以江時璟和其他對他好的人是不一樣的,他更能去接受江時璟,希望江時璟能好好的,哪怕現在與那時候相差太多年,很可能物是人非,哪怕他背後的維爾先生可能與他的立場相悖,他都可以不計後果地相信他。
回到休息室,池硯在浴缸放好水放了藥浴包,泡進去。
他的身體的确不好,偶爾會疼痛難忍,他的疼不在内裡,在肌肉和骨骼,所以他的身體需要這樣的方式來維持。
若是任務時間長了,沒有及時泡藥浴,過了臨界值,渾身疼起來能要了半條命。
軍部的檢測隻說他小時候肌肉和骨骼受了損傷,現下沒有辦法可以複原或矯正,他對這事兒便沒有上心。
隻要活着就好。
他也不知道活着能做些什麼,但至少能多看看,看看那些人為什麼而死,又為了什麼而活着。
從薩利星到納特伊,池硯的思緒難得有這麼活躍的時候,他想了很多,關于自己走到現在的這一路,平日覺得普通的日子,認真回想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糟。
以至于他沒有休息,精神狀态和心情也都還不錯。
當然,這樣的心情隻維持到他下飛航。
從港口到中心大樓走一遭透明通道,欣賞一下納特伊的風沙,池硯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江時璟逗他兩句隻能收到他冷漠的視線,别的毫無作用。
兩人站到了大樓的傳送艙前,江時璟說:“那我就去升級終端了啊,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有。”池硯不耐說。
池硯不願後面再來納特伊,就算兩人的磨合時間沒過,他也讓江時璟去把個人終端升級,這個時間他就去找勞倫斯先生交芯片,以及做任務報告。
兩人進了不同的傳送艙。
池硯習慣性地站在傳送艙的角落,等待傳送艙門的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