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開始在整個厄星循環播放。
池硯嘗試了下,依舊無法操作,索性不管了,将更多的讀取信息打包到了特戰隊系統内,交由他們去處理。
他現在得出去了。
身體全是滲血的傷口,從實驗台抓的一身白色衣褲被血完全浸濕,甚至滴落在地面。
池硯卷起袖子看了眼,皮膚表層像是年久的紙,輕輕一扯,便出現連串的裂痕,他的臉上…應該也是這樣。
算了,還是不去找江時璟了。
太狼狽了。
回去的路遠比來時痛苦。
他很想去找江時璟,讓他背着自己出去。
也隻能想想。
他能看到江時璟的位置,已經不在剛剛那裡了。他要先去帶回迪克,然後回家。
歐維瑟斯也好,特戰隊基地也好,雙月星也好。
他能去的地方很多。
厄星的天是不會亮的,距離恒星太遠了。
沒太大關系。
他不會再來了。
還是雙月星比較好吧?
旅遊星球總是更加自在的,天氣也不錯。
“嗬…”
他發出一聲喘,呼出的氣裡滿是血腥味,胸腔疼得發緊。
到了。
迪克·布蘭登。
他躺在實驗台上,腹部那個大洞的血已經幹涸了,但身體依舊連接着無數的溶液導入管,沒有監測線。
池硯走過去,斂下眼,慢慢将管子一根根拔掉。
最後一根導入管和身體分開的瞬間,迪克爆開了。
物理意義上的爆裂,快得池硯沒能反應過來,他被爆炸的氣波掀翻砸到金屬璧上,再摔下來。
池硯立馬嘔出一口血,他擡眼望去,實驗台上隻剩下一灘燒焦了的碎.肉。
焦黑中還有一點血色。
還冒着熱氣。
原來死亡不是倒下。
原來死亡是這樣子。
屬于他們的死亡。
池硯難得地湧出“害怕”的情緒。
這很陌生,但是他知道他在害怕,他在害怕死亡。
勞倫斯說,他們不能死在這裡。
可是,好像隻有死在這裡會安全一些,至少别人會安全一些,至少璟哥不會看到他化為這樣的碎.肉。
-
江時璟找過來的時候,池硯伏在地上恸哭。
江時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個場面,“絕望”兩個字都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他看不見池硯的臉,隻能聽見嚎啕的哭聲和血人一樣的身體。
喉間一澀,他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來。
江時璟舔了下唇,他也累到快要脫水,這一舔,幹裂的唇刺疼了一下。
他走到池硯身邊蹲下,張口喊他,卻沒能發出聲音來,他又喊了一聲,“小硯。”
池硯依舊大哭着,他伸出手放到池硯的頭上,很輕很輕地撫摸。
哭聲不見小,江時璟用了些力氣将人翻過來。
池硯已經沒有意識了,他隻是哭着,張着嘴,有些過呼吸,胸腔快速起伏,哭聲從喉嚨裡溢出來。
而雙眼緊閉,滑出來的淚水都是血色,江時璟使勁掐了下自己食指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用手指一點點撐開池硯的眼皮,看不見瞳孔,一片血紅。
不能再等下去了,江時璟将他背起來,往外走。
聞知給他的血還沒用完,但現在也用不上了,池硯的血在地上劃出長長的一道,剛走近通道口,門就檢測到“通行鑰匙”自動打開了。
走了幾個空間,池硯的聲音漸漸消失。
應該是累了。
江時璟想。
呼吸輕得江時璟快要感覺不到。
但身體是燙的。
江時璟用最快的速度上到地面,返回池硯的那艘飛航。将池硯放進醫療艙的時候,江時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空了,即将失去的空。
他驚慌地伸手抓住池硯的手。
醫療艙的AI發出提醒,江時璟抹了把臉,放開他,讓醫療艙蓋合上。
返回地面的路上,江時璟就聯系了溫安,申請最高級别的醫療手段,溫安派了人過來彙合。
江時璟強撐着到駕駛艙準備啟動飛航,溫安的通訊接了進來,“小江,你現在還好嗎?”
“爸,還行。”江時璟道。
“先等等起飛,我找人來駕駛飛航,你需要治療,也需要休息。”溫安見江時璟要反駁,沒留接話口,直接道,“小硯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好。”
江時璟确實扛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守着池硯也無濟于事,飛航起飛後他便去了另外一個醫療艙。
外界還亂着。
戰争并沒有因為基爾·喬的死亡結束。
相反,他早已設定好程序,他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毀滅開始”。
153個人,除了池硯聞知迪克三人,剩餘150人,其中10人在厄星,包括那對雙胞胎,其他140人在這星際70個星球之上,每個星球2人。
基爾·喬死亡,S計劃啟動。
150人接收“摧毀”指令,這些超于常人體能的實驗品,手握武器,開啟大屠殺。
因為這個計劃,雙胞胎從“鬥獸場”撤離,江時璟才能脫身去找池硯。
可是星際亂了。
這天是卡洛曆1328年的10月19日,雙月星下一次月潮還有兩個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