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赢了——艾爾西亞。”
“啊,你總是讓人意想不到……”
“這才是鮮活的你,我迷戀着的你。”
“我猜到你會背叛,所以沒有告訴你,其實隻要盛開一次花胚胎就已成熟。”
他的話語溫柔又殘忍,他一遍一遍地吻過我機械流下的淚珠。
真相如同魔咒一般缭繞,重複播放在我的耳畔。
“你說得對,謊言本就沒有信任,所以我才沉溺于跟你的互相猜忌中。”白發的吸血鬼攬着我的腰,沉浸在完全掌控的獨占欲中。
他牽着她心愛的人,在月光下旋轉起舞。
暗啞的鳥鳴撕破漆黑的夜。
她在不停旋轉。
永遠迷失在了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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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場景變成了熟悉的小屋。
迪奧蜷縮着躺在我的身邊,他還在昏迷,皺着眉緊緊握着拳。盯着他看了很久,總能在那張稚嫩的臉上看到奧斯汀的影子。
我不自覺覆上腹部,還在後怕那胚胎導緻的疼痛和陰冷的奧斯汀。
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倘若迪奧的靈魂是他,那未來的迪奧造成的影響絕對不可估量。
如果艾爾西亞知道她的孩子體内還是那個惡魔的靈魂,那她會不會對自己付出的愛後悔呢?
我不敢深想,看着身邊還是個孩童的迪奧,懼怕的寒意蔓延全身。
沒關系……我努力安撫着自己。
靈魂轉移即使成功了,也無法繼承記憶。
隻要沒有記憶,即使是相同的靈魂,迪奧也隻是迪奧。我胡亂地想着,大腦成了一片漿糊。
我頭一次陷在了回溯的經曆裡無法抽離。
迪奧擁有奧斯汀的記憶反而對我更有益處,我無需去設局,他自然就會變成惡人。
這是對我有好處的。
可無論如何我都沒法平靜下來,一直被艾爾西亞的經曆影響。我在小屋裡焦慮地走着,連迪奧醒來都沒發現。
迪奧揉了揉眼睛,奇怪地看着我圍着桌子繞圈,最後忍不住出聲:“你終于瘋了嗎?”
“喂,迪奧!”我突然大聲喊他。
迪奧被吓了一跳,蹙眉道:“幹什麼大驚小怪的,不會是失敗了在想着會怎麼死吧?”
如往日一般的毒舌,換做平時我已經敲他的腦袋了,但不知為何,我此刻很懷念這種感覺。
這是迪奧,迪奧鮮活的在我面前,而不是那個混蛋奧斯汀。
我撲上去緊緊抱住迪奧,故意給他勒的喘不過氣來,“我死之前一定會帶着你這個毒舌的小鬼一起下地獄。”
“放開我!”迪奧滿臉通紅不停撲騰,“你這個滿嘴胡話的女人,你不是說會帶我回去見母親嗎,騙子,我根本沒見到!”
我松開了他,想起來還得确認他有沒有留下回溯的記憶。
我故作驚訝:“你沒見到嗎,她都跟我說話了。”
“你見到她了?她說什麼了!”迪奧激動地抓住了我的肩膀,語速極快,眼裡全是期待和驚喜,“她有沒有提起我?”
那暗色的眸子裡映出與艾爾西亞相似的眉眼,一時間,我竟分不出是我隔着迪奧在看奧斯汀,還是奧斯汀隔着我看艾爾西亞。
巧合過了頭就變得詭異。
我躲開視線,編織着措辭:“說了,她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長大……”我停住了,注意力落在了那抹鮮紅上,“……開花了。”
山茶花悄悄綻放在了陽光之下,它獨自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太陽,朝着光明獻出了自己的絢爛。
迪奧愣住了,他慢慢朝着山茶花走去,伸手想要摸一摸那多年未見過的鮮豔。
指尖停在了咫尺之近,他沒敢觸碰這得來不易的美好。
他喃喃自語,聲音淺淡如風:“開了。”
三日之約結束,我與迪奧捧着花前去拜訪艾琳夫人。
艾琳見到花時驚訝無比,連儀态都失了,視若珍寶地捧着花來回欣賞。
領主知曉此事後,推卻了行程,特地來迎接我們,還設了大宴來款待我們。
艾琳對我贊口不絕,我逐漸迷失在那一溜又一溜的誇贊之中,又加喝了點小酒,直接開始和艾琳對吹牛皮,談起了那個已去的賭王納塔爾。
我把自己的神機妙算誇得天花亂墜,迪奧在邊上咬着面包無語地翻白眼。
也許是讓他重新看到了開花的山茶,他今天很乖的沒有拆台,就是那白眼刷新頻率很高,連邊上的特爾都注意到了,他低着頭問迪奧:“上次打着你眼睛了嗎,要不喊醫師來看一下?”
迪奧張口要說大實話,我急忙捂住迪奧的嘴,擺着手:“不用,他好得很,就是有點斜視。”
特爾嘀咕了一聲:“斜視?就是要斜着才能看清嗎?”于是他好心地往邊上調整位置,卡在迪奧的視線斜角,不停地問,“這樣能看清嗎?”
迪奧:……
我摁住他命運的喉嚨,往下颠了颠:“可以,謝謝特爾少爺!”
晚宴順利結束,我牽着迪奧回到了貧民街的家。
因為事件完美完成,艾琳收回了禁令,全城都可以種植山茶花,還給了我們一筆不菲的報酬。
這次回溯心力交瘁,洗漱完畢後,我倒頭大睡,直接進入了死豬模式。
迪奧蹲在院子裡仔細地翻土,從口袋裡掏出種子,一顆顆放在了濕潤的沃土裡。
他的臉沒在陰影裡,一絲不屬于他的成熟從無光的瞳孔裡閃過。
“艾爾西亞……”
他愣愣地看着埋好的泥土。
不知道為什麼會念出一個陌生的名字。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