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終于按捺不住,讓我以西比拉的身份去拜訪喬斯達,詢問石鬼面的事情。
尤安正在插花,我忍不住問:“大人為什麼上次提前轉移了喬斯達伯爵?”
“喬斯達是個善人,又位居高位,能輔佐我上位,随意殺了他會引起紛亂,他能理解我解決那些有罪之徒,同時,他得活着替我受石鬼面的厄運詛咒。”尤安将玫瑰插入葉間,藍色的眸子對向我,“他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那些纨绔貴族多留無益。再有德善的人,在權利上待久了,也會有私心的。”
我嚼着字眼離開了别墅,坐上前往喬斯達領地的馬車。
我穿上僞裝,為了防止尤安的手下尾随,車坐到一半後我借口說尤安有其他的事情囑咐,下車後徒步前往喬斯達的領地,中途繞了遠路,确認身後無人,我進入了喬斯達的公館。
我跟着傭人走進公館,喬斯達已在前面迎接,我邊行禮邊問候:“伯爵你好,在下前來叨擾,還讓您在此等候,實在是誠惶誠恐。”
喬斯達脫帽緻禮:“沒有,西比拉小姐光臨,是我的榮幸。”
此時腳邊咕噜噜滾來一個球,我好奇看去,一個年幼的男孩匆匆追着球跑來,不好意思地抱起球道:“球脫手了……”
“喬納森!好沒有禮貌,遇到尊客應該行禮,作為一個紳士要有禮節!”喬斯達厲聲呵斥,喬納森被吼的愣了半晌,這才摸着腦袋向我行禮。
“抱歉父親,女士你好,我是喬納森·喬斯達。”小孩規規矩矩地行禮,而後抱着球迅速跑走。
“真不好意思,家子讓您見笑了。”
“沒有,很可愛的孩子,年紀還小,不用那麼苛刻。”我看着他遠去的背影說道。
這就是未來迪奧的宿敵,喬家最初的戰神,喬納森·喬斯達。
他和迪奧一同沒于船上,身體會被迪奧奪走,迪奧會用着他的身體存活幾百年,最後在埃及被空條承太郎終結。
我以為可以做到無視,直到他們鮮活的出現在我的眼前,知道結局的我感到負重。
喬斯達帶我走進了會客廳,坐下後替我倒了水。
我假裝抿了一口——被尤安下毒弄出陰影來了,我每天吃飯喝水都得自備銀針。
“西比拉小姐,你今天來拜訪是因為尤安嗎?”喬斯達開門見山,“也許你會覺得我跟尤安是沆瀣一氣,最近倫敦怪病百出,又有那種荒唐事在前,我卻沒有說出真相,真是罔為紳士。”
“并沒有,今天來拜訪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石鬼面。不過,我還是想知道您為什麼不說出真相?”
“克萊因家族并不是貴族,因為财力雄厚與貴族平起平坐,連皇室都無法管制。現在的貴族惡貫滿滿,他說要清掃罪孽,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但還是把蘭利公館租借給他……說來慚愧,我喬斯達家族清正廉明,絕不參與争鬥,卻遭賊人惦記,現在還得靠克萊因家庇護。”
我眼神微沉,“有人威脅您嗎?”
“我身為伯爵,自然是看不下他們仗勢欺人,被記恨也是情理之中,我也是個普通人,有家人要守護,不得已才這樣。”他抿了一口紅茶,目光停留在窗外,“其實你找我攀談時,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可以信任,如果是西比拉小姐,一定可以将石鬼面上的不祥之氣淨化。”
“伯爵,您知道蘭利公館塌陷的事情嗎?”我旁敲側擊,試探喬斯達。
“我聽說了,據說是年久失修,尤安修改公館時沒注意線路導緻爆炸,中途時有人告訴我喬納森歸家時被人劫走,就提前帶着石鬼面離開了。”
原來如此,是尤安讓人綁架喬納森讓喬斯達離開。喬納森并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
“對了,我記得你曾對我說迪奧是達利奧的孩子是嗎?”
“是的,請問怎麼了?”
喬斯達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前幾天,我的一個警察舊識來拜訪我,說是達利奧拿我送他的戒指去了當鋪,想要賣掉。”喬納森說。
我目光深沉,“伯爵大人,達利奧不是個好人,但請相信迪奧。”
“我知道,迪奧是個好孩子,我不會加以概論的。”喬斯達端起茶杯潤了潤唇,“這件事情過去,我會讓喬納森去拜訪他的。”
我沉聲道:“伯爵,我今天來拜訪是避開了尤安。艾哲紅石有影響人心的作用,他被蠱惑,一心上位,蘭利公館被毀,石鬼面無處壓制,我現在潛伏在他身邊,如果您相信我的話,可以把石鬼面交給我嗎?”
這是唯一護住喬斯達家族和石鬼面的方法,尤安一定會想方設法殺害喬斯達,奪取石鬼面,我必須将它藏起來。
喬斯達陷入沉默,良久,他開口道:“小姐有辦法的話,我可以将石鬼面給你。”
喬斯達起身帶我穿過長廊,來到最裡面的藏寶室。
藏寶室裡全是奇珍異寶,而藏寶室的盡頭,一個皮箱被單獨隔開放在了台子上。
喬納森打開皮箱,一個灰色的石質面具靜靜地躺在裡面。
石鬼面詭異的散發着黑氣,壓迫住了站在邊上的我。
這個石鬼面果然與别的不一樣,還沒接觸就能感受到裡面強大的能量,震的我冷汗直冒。
我扣住皮箱扣,強裝鎮定道:“那麼喬斯達伯爵,您有沒有什麼需要我辦的事情呢?”
“那我就直說了,西比拉小姐,請一定要阻止尤安,不能讓艾哲紅石或者石鬼面落入他手。”喬斯達擲地有聲,又向我行了禮,“拜托了。”
我欠身行禮,離開了喬斯達家。
走出喬斯達家,我把準備好的面紗帶在了臉上。
我甩開了尤安的手下,他遲早會知道并加派人手尋找我,我必須快些行動将石鬼面藏起來。
但我迷茫了一瞬——
我似乎沒有什麼可信任的人可以交付。
不可以藏在布蘭度家,如果被達利奧看到一定會賣出去。亞曆山大?不行,他太懦弱了,如果被問詢他一定會因為害怕說出去。
萬事鋪也不能放,尤安可以随意進入搜尋。
我突然想到了在遠方的夏奇拉,如果是她的話,尤安很難尋找她的蹤迹,湯伯發過“訃告”,他如果大張旗鼓的搜索,那就是明面上對抗湯伯。
湯伯作為倫敦地下的王,手裡捏着的權勢和罪惡難以想象,尤安雖然想除掉他,但還得跟他處好表面關系。
而且夏奇拉為了躲避湯伯,一直在更換身份生活,除了我沒人知道她在哪,我對她有恩,她一定會幫我看護好石鬼面的。
我迅速行動起來,現在夜幕降臨,我得在郵局關門前寄出去。
一路奔跑到隔壁鎮上的郵局,按照記憶裡的地址填寫了表格,并附上書信一封,我将石鬼面釘鎖在木箱子裡寄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我松了一口氣。
好了,我該組織下謊言回到尤安身邊了。
回到伊蓮娜的身份,繼續僞裝着自己。
我行走在小道上,小道上人煙稀少,月牙孤零零的挂在天上,隻有一顆星星微弱的散發着光芒陪伴。
此時我亦是孤星,亦是孤月。
走着走着,我遠遠的看到了萬事鋪的屋頂。
我突然想念那塊在後門的地了,不知道這麼些天了,地裡的雜草長了多少。
不知道放在萬事鋪裡的錢有沒有被達利奧拿走,那是我攢給迪奧的錢,等到我離開時,留給他獨善其身的。
走近萬事屋,門口已經貼了封條,被達利奧轉賣了,裡面應該早被搬空。
我歎了口氣,摸出門口花瓶下的鑰匙,準備最後再看一眼小店。
我剛打算開門,卻發現門是開的,沒有上鎖。我眉頭一動,推開了門。
門鈴随着我的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探頭往裡看去,裡面空空如也,果然已經被達利奧賣光了。
那門為什麼沒鎖?是覺得裡面沒有東西了所以沒必要鎖了嗎?
我關上門,走進了這個空無一物的小鋪。
我摸着黑想拉開電燈,卻聽到屋内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心一緊,以為是盜賊進來偷竊,反手摸上護身的小刀,大喝道:“誰!”
屋内很黑,我還沒有适應黑暗,隻能聽着逐漸靠近的腳步辨認方位。
來了!我準備抽刀反擊,誰料,那人先出手擒住了我拔刀的手,我慌亂一瞬,還是沒抵住對方的力氣,被摁在了牆上。
我另一手勾住電燈的線,還好,電路還沒有被拆,燈被成功拉亮,我清了來人的面容——
一張熟悉而俊美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的金發微亂,棕紅的眸子匿着苦澀,嘴唇顫抖。
他雙手抵住牆壁,将我圈禁在了這小小的空間中。
我眼睛一睜,喊出了他的名字:“迪奧……?”
迪奧神色複雜地看着我,眼睛上下掃視,喉結不斷的滾動,似乎在确定是不是我本人。
“迪奧,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艾琳……”
“我把他關起來了,他中了慢性毒素,很快就會撒手人寰。”他打斷我的話,語速急切,聲音低啞,暗色的眸子染上了猩紅,“你不用再擔心了,跟我走,就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