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抵達後就很熱鬧，接待人裡走出一位高挑的男士。誠如周姨所說，今天的賀晙打扮得确實“稱頭”，發型梳得整齊，露出立體出衆的五官。合身的高定西裝，衣擺上沒有一絲褶皺。

範思雨此刻很讨厭自己的視力太過優越，把他的笑容都看得清清楚楚。嘴角上彎恰到好處，溫柔又合時宜。

她戴着花環，把自己隐匿在小坡下方，隻露出一雙眼睛。又一陣大風吹過，吹起碼頭上紀婉清的裙擺。紳士樣的賀晙俯身壓了一下，得到了女士的微笑。這陣風也吹到了範思雨的頭上，花環滾落。她像個忍者，嘴角和身體都往下按，但眼睛還是透過密密的草叢，看着那對“金童玉女”離開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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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詩文最近都沒睡好，這晚天還沒暗，她就早早睡下了。不想才眯着幾分鐘，就聽到敲門聲。開了門，吃了一驚。

站門外的範思雨臉色難看得很。

徐詩文問她怎麼了。範思雨也不說話，隻說想在這裡呆上一會兒。

外頭天光漸暗，華人城的不眠夜随着霓虹燈閃現逐步開始。徐詩文被她的到來一打斷，困意暫時消退了。範思雨沒說其他的，隻問徐詩文回國了幹什麼，女兒多大了，上幼兒園了沒有。

車轱辘話問了又問。徐詩文實在忍不住，抓了抓她的手臂，問她是不是碰上什麼事了。

範思雨撇開了臉。她拒絕的模樣，令徐詩文什麼也問不到。

外頭亮起了最閃的霓虹燈。透過窗戶照到了範思雨的眼。

徐詩文問範思雨接下來去哪住？

“我不想回去。”她雙腿支在凳子上，兩手抱着，像個流浪的孤苦小孩。

“那就睡這裡。”徐詩文去拿現金，打算去打點外面的巡警。

“我有錢。要多少？”範思雨現在有了随身帶現金的習慣，從兜裡摸出一個小錢包。同時又拿出一直在閃爍的手機，最後一格電停留在賀晙的名字上，然後滅了。

徐詩文說了個金額。範思雨聽了數出幾張票子，又把手機遞給徐詩文，讓她幫忙充電。說完就去了外面找巡警。

巡警見範思雨給錢的樣子上道，給了她一套洗漱用品外，還多給了條毛巾。

“你們中國人，愛幹淨。”巡警說完，指了指後面的公用衛生間。

範思雨依着指示燈，找了個幹淨的隔間，先洗漱了，讓腦子清醒一下。

她在坐船到醫院的一路上，也左右腦掰扯過。賀晙和紀婉清是在大庭廣衆下相見，也沒什麼過分的行為。況且賀晙昨晚也說了，今天他要接待國内來的幾個客人。紀家原本就是合作商，就算她是賀晙的前女友，接待她也是正常商務行為。

可範思雨就是難受。就算這事是正常的，符合常理的，她看到兩人同框，就是心裡憋得厲害。想到那個畫面，心又像被針紮了一下，一跳動就酸疼酸疼。

昨夜，她還下定決心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可一看到那個畫面，她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想跑開。離開沒有賀晙的地方，這樣她就不用内耗自己了。不用去想今晚要怎麼應付他。他要給她過生日，勢必會問她要不要複合，要不要重新做他女朋友。可他還會像以前那樣，帶着别個女人的香水味，靠過來和她說情話。

一切都沒有變，賀晙還是那個賀晙，忙碌的賀晙，要應付各色人的賀晙。獨獨不是屬于她的賀晙。她不是賀晙圈子裡的人，不具備那麼通透的思想，做不到面不改色地接受若幹女人攀上來依着自己男人的同時，自己還要做為正宮去肅清他身邊的莺莺燕燕。更何況她現在什麼都不是，也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去質問他的行蹤。

以前她也曾試過，提高自己，匹配上賀晙。轉變古老的思想，像個有着時尚開放思維的女人，把感情看開，拿到物質就行了。可她做不到，她就是這樣自私——想要擁有，就要全部占有。

這也太可笑了。她怎麼可能全部占有賀晙這個人。

所以眼下隻有一個選擇，隻要遠離賀晙，就沒有選擇的煩惱。

她接了滿滿一盤子涼水，閉氣，把臉埋了進去。

都分手了，談什麼複合？她應該堅決一點，熬過了今晚，明天就去把東西收拾回來。西裡特街的修葺很快就完工了，和佩蘭擠幾天或許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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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思雨才離開幾分鐘，徐詩文又開始打盹。随着她快無意識時，病房門被嘭地打開，她睜着朦胧的眼，以為範思雨回來了。

正要開口，窟窿眼一樣的槍口怼了過來。

她一個激靈，張大了雙眼，看到面前站着烏壓壓的一隊人馬。那夥人中間，走出一個西裝筆挺，但面色如灰的高個男人。他掃視了這個房間，最後目光落在病床上。

“徐詩文，範思雨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