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隐鎮的夜色濃得像潑了墨，雨後的山林濕冷刺骨，空氣裡彌漫着泥土和腐葉的味道。林霧生、葉舒遙和陳渡坐在書店的地闆上，周圍散落着從礦洞帶回的文件，燒焦的紙頁像一片片破碎的記憶。陳渡捂着背，傷口已經簡單包紮，但紗布上還是滲着血。他低頭看着那張名單，聲音低得像從喉嚨裡擠出來：“我爸的名字在這兒。他早就知道。”

林霧生靠在櫃台上，手裡攥着那份“交易确認書”，紙上的字迹模糊，可“稀土資源”四個字像烙鐵一樣燙進他眼裡。他低聲道：“我媽也簽了。可她為什麼要簽？她不是想攔住他們嗎？”

葉舒遙坐在他身邊，手裡拿着一塊燒焦的信封，上面隐約能看出“林素”兩個字。她低聲道：“也許她沒得選。日記裡說，她怕有些事藏不住，可能她簽了，是為了換點什麼。”

“換什麼？”林霧生擡頭看向她，眼眶發紅，“她死了，換了個屁！”

葉舒遙愣了一下，低頭不語。陳渡扔掉手裡的紙，低聲道：“别吵了。名單上有李長山，他是鎮長他爸。當年那場火，肯定是他放的。你媽想攔，他就殺了她。”

林霧生咬緊牙，眼淚掉下來，砸在文件上。他腦子裡全是母親的樣子——她站在燈塔下，笑着看他，說：“霧生，我去山裡找點東西，晚上回來。”可她沒回來，留他在霧裡飄了二十年。他低吼：“那我們怎麼辦？就這麼算了？”

“不算。”陳渡站起來，聲音發緊，“我那天晚上看着她進去，沒救她。現在，我得做點什麼。”

葉舒遙點點頭，低聲道：“我姐也死在那兒。我得給她個交代。”

林霧生深吸一口氣，擦掉眼淚，低聲道：“好。我們找李明德。他爸幹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這時，窗外一道光刺進來，三人猛地擡頭——燈塔又亮了。光在霧裡跳動，像一隻冷冷的眼，盯着他們。林霧生愣了一下，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霧氣翻滾，像一張巨大的網，他低聲道：“它又在喊我們。”

葉舒遙走過來，低聲道：“那兒有新東西？”

“不知道。”林霧生轉頭看向她，“可我得去看看。”

陳渡低聲道：“我跟你們去。”

三人抓起外套，趁夜上了山。山路濕滑，雨水順着石階往下淌，林霧生走在前面，手電光掃過地面，心裡像壓了塊石頭。到了燈塔下，鐵門還是鎖着，可窗戶邊的字迹更多了——“最後一夜”四個字歪歪斜斜，像用刀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