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流大喊:“都散開!”
盛冬翎被幾個畸屍掩護着,退回了最遠處。
突然她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十分強烈。
特别強烈。
幾乎是本能,她往前猛撲,啪唧摔了個狗吃屎。
與此同時,區域主宰的一條血管從她頭上掃過,幾塊生滿蠕動真菌的碎肉掉到她旁邊。
這瞬間,她的心髒快從嗓子眼跳出來,大腦停止了額外的思考,隻剩下一個想法——為什麼盯上她了!難道發現自己的小弟都被她撬走了?
盛冬翎連叫苦的時間都沒有,她在地上接連不斷地翻滾,身體被碎石擦出數道血痕。
連滾數次,每次隻差一點就會被區域主宰的血管擊中。幾經波折下,她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
正在這時,隻聽一道破風聲,桓流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盛冬翎的身體騰空,被他抛到走廊上。
下一秒,桓流的身影陡然閃現,腳尖踩牆,整個人借力一躍而起,輕盈地落在天花闆裸露的鋼筋上。
他手上拿着一根金色的鎖鍊,從天花闆上垂下來,鮮血順着鎖鍊滴落,灑在區域主宰身上。
桓流厲喝:“周言,和我一起困住它。”
周言向前騰空翻滾,如同一條躍起的海豚。在滞空的瞬間,伸手拉住了垂下來的金色鎖鍊,落地時鎖鍊已經緊握手心。
在這個争取來的空隙中,兩人合力一拉。
鎖鍊繃直。
關嵇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上的菌孢瘋狂膨脹又收縮,仿佛在借助它們大口呼吸。
他擡起混沌的眼眸,看向頭頂的桓流。
桓流恍若未見,徑直跳下,金色鎖鍊将關嵇和區域主宰同時套住。
一股蛋白燒焦的味道混合着腥臭味,從被鎖鍊觸碰的地方湧出來。
區域主宰頓時像被禁锢的困獸般,瘋狂掙紮起來。
桓流和周言兩人,分别壓住金色鎖鍊的兩端,手臂上青筋乍現,有毛細血管爆開,體表頓時血流如注。
突然,關嵇再次發出一聲哀鳴,連接着他身體的黑色真菌頓時萎靡下來,像被戳破的氣球一點點垂落。
桓流冷着臉,将他身上紮根的最大幾條血管拔出。
血管失去了攻擊力,像無害的軟體動物般抽搐一下,被扔到了一旁。
關嵇摔落在地上,像滑出子宮的胚胎般,一點點從BOSS體内抽離。
他胸口洞開,胸腔中的心髒被一大片覆蓋着菌狀物的紅色黏膜纏繞,似乎已經和BOSS的血肉長到了一起。
賈昊已經先一步上前,托起關嵇的身體,将他半抱在懷中。
桓流問道:“他的情況如何?”
賈昊說:“隻剩一口氣了,我試一試能不能救。”
說着,他将手掌放到關嵇心口處,一股超凡力量在掌心凝聚。
正在這時,盛冬翎開口問楊昧:“主人,他的超凡能力什麼時候恢複的?”
楊昧一呆。
怎麼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他怎麼會知道。
戍衛隊的衆人卻立刻警覺起來。
賈昊如果剛才就恢複了超凡能力,那兩個戍衛又是怎麼死的?
周言的聲音嚴肅起來:“賈昊,你放開關嵇。”
賈昊呵呵笑起來,肩膀都在顫抖。突然手指彎曲成抓,指尖風力彙集成風刃,輕而易舉地切開了關嵇的皮膚。
噗嗤!
關嵇的心髒,竟然硬生生被他扯了出來。
衆人無法置信地看着他。
他們想不出賈昊有什麼理由,要殺死同為超凡者和貴族的關嵇。
周聞震驚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賈昊将關嵇的屍體抛到一邊,捏着那顆心髒站起來。
他腳下踩着一團凝聚而成的風團,漂浮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你們沒有資格知道。”
說話間,他身前快速凝聚出數道飓風。
桓流深深看了他一眼,單手從頸間扯出一枚吊墜。
上面鑲嵌着一塊溫潤的羊脂玉,但給人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
賈昊引爆風團的動作頓住,忌憚地看向那枚吊墜,微微眯起雙眼。
正在這時,身旁的風團竟然憑空被打散。
他身體一沉,往下墜去,
放在懷中的黑匣子,以及關嵇的心髒,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竟然飛了出去。
衆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兩件淩空的事物吸引。
盛冬翎目光緊随,心跳再次加快。
原血肯定在黑匣子裡面!
一切隻在瞬息,兩件事物落于一個男人手中。
她從未見過此人,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正在疑惑中,就聽賈昊不敢置信地聲音傳來。
“王正誠?!你怎麼沒死,我明明把你,把你——”
王正誠微笑着幫他把話說完:“賈先生是想說,你把我的脖子捅穿了?”
衆戍衛也震驚不已。
他們自然知道王正誠是關嵇雇傭的戍衛,隻是沒想到此人出現得如此突兀,竟和賈昊有所交集。
周言面色突變:“原來你就是那個和賈昊說話的人。”
他在樓下時,用寄遺物追蹤賈昊時,聽見過兩人的對話。
由于通過耳機的聲音會被百倍放大,最終傳達到他耳中的,已是含糊不清的音節和嗡鳴。
他當時推測,那是畸屍的聲音。萬萬沒想到竟是王正誠。
周言對其并不陌生。
王正誠除了是他的救援目标以外,還是他哥周聞在技修院時的好友。
周言頭腦簡單,故人相見,他不禁心生關心,問道:“你是怎麼從賈昊手裡脫身的?”
昏暗光線中,王正誠緩緩開口:“我死了,自然就脫身了。”
周言一怔,腦子沒轉過來,還要再說,桓流突然打斷他。
“王先生,先将關嵇的心髒還回來吧。”
其他較為敏銳的人,也察覺出了問題。
盛冬翎更是警鈴大作,一點一點往角落挪動。
王正誠舉起關嵇那顆心髒,仔細端詳。
心髒上面覆蓋着一層薄薄的菌絲。
不知是菌絲還是心髒本身,似乎還在微弱的跳動。
他突然詭異一笑,一口咬下。
菌絲、血水以及不明液體頓時從血管裂口處爆出,王正誠的嘴唇下巴像糊了豬血,一片狼藉。
“還你了,我的計劃不就白費了?”
王正誠在衆人的震驚中仰起頭,陶醉地将剩下的心髒一口吞下,喉嚨明顯被撐出一個鼓脹的痕迹,他卻沒在一絲異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此刻最大的敵人是誰。
桓流豎起槍口指向王正誠,厲聲問:“王正誠,你在做什麼!”
他眼珠怪異的往兩邊分開,嘴裡的菌絲逐漸爬上他的臉頰,發出癫狂地笑聲:“我在,追求新生!”
盛冬翎看到了一個瘋狂的扭曲的人性,在發出惡意的嘶吼,诠釋了這個世界畸形的底色。
新生?
什麼樣的新生需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