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漁火努力思索了一陣,沒有對應上認識的人。但很快不斷有新的聲響傳入她耳中,黏糊攪動的水聲,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女子唇中不小心溢出的嘤咛……徹底打斷了她的思索。
都這樣了,江漁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如坐針氈,擡頭望着夜空,等待這一切早點結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漁火隻覺得每一刻都無比漫長,她甚至想着要不還是出去算了,若是被恨上了不了打一架。
但男歡女愛,情動之際親熱一下很正常,希望他們不要覺得被人看見有心理負擔。
江漁火又想走了。
但這時棚前的兩人卻一吻畢,似乎是女子推開了身前的人,輕喘着柔柔道了一句,“放肆……”
被推開的人似乎又靠了過去,哀聲道:“師父……”
這聲音?
這不是那個很嚣張的甯玉嗎?
江漁火如遭雷擊,頓時一動不敢動,連大氣也不敢出,若是可以,她真想封住所有氣息。
她不怕結怨,但倒也不必結這樣的深仇大怨。昆侖宗門雖然不像天阙,沒有禁止門内弟子談情說愛的規定,但師父和徒弟,放在哪裡都是驚世駭俗。
這要被發現了,就算甯玉打不過她,重垣峰主怕是也要殺她滅口。
“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重垣峰主的聲音響起,似乎是終于找回一絲理智。
此刻再聽她的聲音,江漁火可以肯定就是重垣峰主,甚至能對應上那張美豔的臉。
“……徒兒明天就要上場了,師父就不能對徒兒好一些嗎?”甯玉期期艾艾的聲音又響起,半是指責半是撒嬌,“師父明知道,徒兒被那真陽峰的賤人欺負,心裡自是委屈不過,可師父竟連撫慰徒兒都不肯……”
……
江漁火聽着頭都大了,這還是那個嚣張放狠話的甯玉嗎?她聽着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她真恨自己的靈機一動。
現在不管怎樣,她都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能發出任何動靜,千萬不能被發現……
可偏偏總是怕什麼來什麼。
江漁火剛回神,就看見對面樓沿上,一隻烏鴉正俏生生地站着。烏鴉也看到了她,正歪着頭打量她,似乎對這個人類很感興趣。
一人一鴉對視,誰也沒有發出動靜,江漁火無聲搖頭。
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可下一刻,那隻烏鴉撲簌簌飛下來,就這樣水靈靈地落到她身邊,還飛着跳上她的手臂,啄她腕上的手镯。
是她大意了,沒有鳥能抵抗得了這隻手镯,這該死的吸引力。
“什麼聲音?”重垣峰主立刻察覺到動靜,寒聲問。
“師父莫慌,徒兒去看看。”甯玉拔劍出鞘,就要繞過雨棚。
江漁火拔腿就跑。
*
林無妄自晚間在江漁火面前落荒而逃後,便把自己關在了房裡,一邊平複心跳,一邊反思自己怎能對江師妹作了這般無禮的事。但自小的教導告訴他做人不能這般言行無禮,縱使覺得難為情,他還是紅着一張臉皮,準備去找江漁火道歉。
問得江漁火的房間所在,林無妄徑直去了。但到得門口,卻開始猶豫起來。站在她房門口躊躇了一會,才終于鼓起勇氣敲門。
沒有回應。
睡下了嗎?
林無妄又試着敲了一次。這次稍用力了些,但沒想到房門卻直接被他推開了一條縫,沒有上鎖。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就想往門内探,但想到什麼又克制住了。
萬一不小心看到什麼不該看見的畫面,不能想不能想……
但越是克制着不去想,那些畫面越是頑固地跳出來,讓他的身體不自覺升起一層熱意。
林無妄站在門外深吸了一口氣,心跳得像做賊,手心已是一手的汗。
萬一是江師妹出了什麼事情,沒來得及關房門。
就看一眼,隻一眼……
躁動的心又被提起。
青年仙君修長的手緩緩将門縫推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惴惴不安的目光探進去,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林無妄自嘲一笑,輕輕搖頭。心重新落回肚子裡,說不清是輕松還是失落,他小心地替她關好門。
門關上的瞬間,青年仙師沒有看見,窗外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