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在這樣奇怪的氣氛下相處了近半個月,這天晚上,時秋正窩在帳篷裡玩手機,試圖靠一格的信号下本小說來看,鼻子突然聞到一陣誘人的香氣。
下一秒,帳篷簾子被掀開,陳卷星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面站在門口,上面還卧着個荷包蛋。
“吃嗎?”他問得随意,就好像沒察覺到這段時間時秋刻意的冷待。
帳篷裡的女主角并不領情,頭也不擡的回他:“我不愛吃蛋。”
陳卷星便用幹淨的筷子把荷包蛋挑了出來,又問:“吃嗎?”
時秋揚起下巴:“我不吃别人吃過的。”
這話純屬找茬,陳卷星擡眸看了她一會兒,随後一聲不吭的端着泡面出去了。
時秋冷哼一聲,把手機一甩,裹住被子熄了燈。
過了大概五分鐘,那陣香氣又飄了過來,又在時秋琢磨這是不是某人蓄意報複的時候,帳篷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重新給你泡了一碗,吃嗎?”
剛剛燈亮着,帳篷半開,所以陳卷星直接進來了,這次帳篷被拉上,燈熄滅了,對方倒是講起了禮數。
目前劇組的進度已經拍到兩人見面,不必繼續節食,時秋最近也在養肉了,大晚上吃一碗泡面倒也沒什麼,但她還是有些不爽。
“不吃,滾。”
帳篷外突然安靜下來。
時秋蜷在被子裡,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氣鼓鼓的臉上,就算不為任務,就為她最近真金白銀花出去的錢,對方也不該是這個态度。
白眼狼。
如果這次她真的看錯了人,她能讓對方火起來,也能毀了他。
“啪嗒。”
——是碗輕輕放在帳篷外的聲音。
“面放在這裡了。”陳卷星的聲音隔着帆布傳來,比山風還要輕。
時秋把臉埋進枕頭裡,在心裡默數到一百八,帳篷外的腳步聲始終沒響起,說明那人還站在原地等着。
她猛地拉開帳篷簾子,陳卷星果然還站在那兒,月光給他鍍了層銀邊,夜風撩起他額前幾縷碎發,露出那雙在暗處依然明亮的眼睛。
見時秋出來,他指了指地上的泡面,身上的黑色沖鋒衣敞着領口,隐約能看到鎖骨的輪廓。
男色當前,時秋本是質問的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倒像是撒嬌:“你什麼意思?”
月光下,陳卷星低垂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賠禮道歉。”
山風穿過他敞開的沖鋒衣,寒意滲入骨髓。
系統留下的電子音至今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任務完成即可返回原世界】
多麼諷刺,他像個卑劣的小偷,不僅要竊取原主的人生,還要欺騙這個從他穿來就一直施以援手的女孩的感情。
等他們愛到失去自我,那個系統就會送他回去,時秋可能根本發現不了這個殼子換了個芯子,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莫名的抗拒。
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但時秋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陳卷星張了張嘴,随後啞聲問:“你相信穿越嗎?”
這句話問得很順,陳卷星有些驚訝,那個系統并沒有出現阻止他,自己也沒有受到任何限制。
是因為不在乎嗎?
就像人類不會在意螞蟻的掙紮。
“信啊。”時秋端起泡面,小心翼翼的吹了吹,熱氣在她眼前氤氲開來,“你是從哪裡穿過來的,末世?古代?還是未來星際?”
陳卷星怔住了,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臉上的憂郁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錯愕:“我說真的,沒有在開玩笑。”
時秋咬着塑料叉子歪頭看他,口齒不清的說:“我也說真的,你以前叫什麼,也叫陳卷星嗎?”
她好像真的信了,語氣裡帶着這半個月來久違的親昵,仿佛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隔閡。
陳卷星下意識點了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覺得嗓子發幹。
他擡眼看向時秋,聲音裡帶着幾分困惑:“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