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是怎麼進的帝都,這你不會也不知道吧?”
神父羞愧難當,搖了搖頭表示真不知道。
段浦生将劍往裡伸進,劍刃已抵在神父的脖頸,他突然問道:“死呢?”
神父懵了,不經道:“什麼?”
“另一個選擇。”
神父沉默了好久,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場景,隻是回憶,他掙紮不屑的面孔變得茫然不解,癡癡道:“一句道歉,和毫無負擔的死去。”
沒什麼可問的了,段浦生将神父打暈,三人逃離教堂,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三角獨眼開始轉動眼珠環視四周閉上了眼睛。
天色漸暗,段浦生等人在王宮四處遊蕩,夜晚的海魯斯跟白天完全不一樣,靜悄悄,死氣沉沉。
韋德林左看右看,提防那些不人不鬼的黃?突然出現,他問道:“我們去陛下寝宮?”
段浦生搖頭,他握住亨利的手腕,忽然道:“你覺得呢?”
亨利攥緊手沒掙脫開,抿唇道:“想說什麼直接說。”
段浦生松了勁,直言:“我想去陛下幼子,凱諾殿下的宮殿看看。”
“為什麼想去那?”亨利冰冷的臉罕見出現難以掩飾的破裂表情,他猶疑的眼光盯着段浦生看了好久,撇開視線叮囑道,“去那顧不了所有人的安全。”
段浦生笃定道:“正因為這樣,那裡藏着的更可能是他們閉口不談的事實。”
“那就去,那就去!”韋德林豎手橫在兩人中間,指向西北方黑黝黝的角落,他随意道:“是騾子是馬,都拎出來溜溜,我可什麼都不怕。”
“走,我們走。”韋德林雙手攬過兩人的肩,三人摸着黑往黑布隆冬的深處走去。
到達凱諾殿下的宮殿已是很晚,原以為海魯斯的所有都是豪華奢靡,結果這位殿下的寝宮竟然未曾修複,還是一年前被火焚燒黑壓壓一片,風聲呼嘯,老木吱呀,隐約有凄厲的哭聲尖叫。
韋德林縮在兩人中間,害怕道:“好安靜。”
“好了,不安靜才恐怖。”段浦生将韋德林護在身後,亨利守在最後,三人走進殿内,裡面靜悄悄隻有腳步踢踏的回聲,他點起打火機在周圍走了一圈,撿起一些相對幹燥的布團起點燃,殿内一下子亮堂起來,破敗感盡入眼底。
奇怪的是,破敗的宮殿中央卻陳列着一盤嶄新的棋盤,兩邊已經挪動了幾顆棋子,其中一方故意犧牲多個棋子換取了有利的主動權,是一種典型的棄子開局。
白兵棋子倒下的聲音在殿内顯得異常突兀,棋子滾落到段浦生的腳邊停止,段浦生本不在意,直到他看見了棋子底端的DX兩個字母,他一愣,當他蹲下撿起棋子的那一刻起,明顯感受到時空的停滞,以及棋盤對他的召喚。
中止的棋局再次開啟,段浦生握住手中的棋子,思忖間,果斷地将其推向前方,或許信,或許不信,對手的黑棋穩固在原地不動,就好像隻是個擺件,别無用處。
可事實遠非如此,黑棋圍繞着白兵展開移動,棋盤上的平衡發生改變,與之改變的,車和馬尋找最佳的攻擊位置,每一步都是雙方不語間的大量計算和謀略,先手的棄子開局在最後逆轉乾坤,一次成功的将軍,結束這一切。
韋德林看的意猶未盡,他正想和段浦生讨論這盤棋局,卻發現段浦生拿起那顆棄子出神,他竟不敢打擾,等人回過神了,他才敢小心問道:“哥,你怎麼了?”
段浦生“啊”了一聲,收起那顆棋子,他想了想,跟韋德林說道:“我在想,人永遠不可能洞悉一切,但這句棋盤,很像現在。”
“啊。”
“隻是猜測。”段浦生聳肩,沒在多說,轉而道,“你看這裡還有什麼特别的嗎?”
韋德林看了看周圍,小聲道:“雖然這麼破,但是能看出來這座宮殿曾經多麼豪華。”
“很難想象,作為儲君的凱諾飽受寵愛,是怎麼犯下衆怒,慘死火場。”段浦生點點頭,他舉起簡易制作的火把,在宮殿内四處走走。僅是一角,上面富麗的花紋和古老的螺紋碎片,價值連城,良久,段浦生得出結論,“怕是所有能給的,都給了這位殿下。”
亨利淡道:“飽受寵愛,如果跟錯了人,也會被收回所有權利。”
段浦生動作一頓,好奇道:“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亨利面色不改,抖眉反問:“你也知道啊,隻是沒說。”
“噓!”韋德林攬住兩人的手,箍得兩人緊緊的,他顫着聲音說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人瞬間将韋德林圍在中間,這裡實在安靜,一點動靜便跟從四面八方傳來一樣,此時,确實有密密麻麻的走動聲向我們靠近,火把的亮意在障礙物的遮掩下留下幾道深淺不一的陰影,而陰影處聚攏成一團的黃?觸須交叉,複眼緊縮向這邊試探挪動。
段浦生朝黃?豎起火把,黃?雖有懼意,動作不停,他将後背交給亨利他們,查看此處是否有生路。
“跟住我,往前跑。”亨利冷靜的聲音響起,壓住了段浦生心裡莫名的焦躁。
一切盡在不言中,段浦生抓着韋德林的手跟着亨利往前狂奔,走廊的深處又是重重走廊,那種奇怪的回溯又一次出現,等他們到了前面,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粗繩從頂上垂下來,紙片的身軀背身毫無生氣的懸挂在上面,長長的脖子如滑膩的細蛇,頭顱倒挂,朝他們瞪大雙眼,吐出紅舌。
韋德林心突突的跳動,聲音發顫:“這誰?!”
段浦生看着面前懸挂的人,心中泛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刺痛,他不由自主握緊手中的長劍,面色平靜,甚至不鹹不淡的開了口:“凱諾。”
“誰?”
“他是凱諾!”段浦生笃定道,随着他話一落下,凱諾的身體忽然一動開始抽搐,四肢亂甩向這邊撲來。
亨利沒有一絲眼神落在前面的凱諾身上,他似乎對這裡了如指掌,快速做出判斷,大喊道:“往右跑!”
轟隆巨響從後面傳來,刺耳的尖叫從四面八方傳來,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像已經貼在身上,韋德林根本不敢睜眼,他感覺自己就是個木偶,被牽着随便往哪個方向前行,他隻管跑就行了。
咿咿呀呀,痛哭流涕。
我靠——
韋德林感覺不止黃?,很多東西都離他越來越近了,巨大的恐懼感覆蓋全身,他忍不住睜開眼睛,一個人貼在段浦生的背上,人慢慢扭過頭,一張青灰浮腫的臉不斷掉落糜爛的碎肉,長舌空眼,此時向他勾唇大笑。
……
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