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一次地,延續新的開始。
他好沒辦法,隻能記挂着她,又不能同她講真話。
他一和她講話,便會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想同她親近,又要保持好距離。
或許是上天也看不慣他,故意一次次地讓她誤會自己,把他的真心當做玩笑話,殘忍又無辜。
偏偏他就是願意被她拿捏。
裴燦禮歎了口氣,回過神來,往回走了。
賀予文今日因着裴燦禮的一番事情,來得比平時晚了些。
進了碼頭報到,便急匆匆地往小廚房去了。
進了廚房,賀予文照常同芳姨蘭姨打了招呼。
蘭姨回了她句“早”,芳姨瞧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喊了兩三遍“早”她才點點頭應了。
賀予文注意到了,暗暗記在心裡。
中午的活計做完,到了臨時的休息時間。
賀予文倒了兩碗水,端了一碗給了蘭姨,又端着另一碗去找芳姨。
芳姨坐在角落的小闆凳上,表情有些蔫蔫的。
見她端了水給自己,也隻是道了聲謝,便繼續發呆了。
賀予文有些擔心,又怕問的時候說錯了話傷到人,想着蘭姨平時同芳姨的關系不錯,便打算先去找她打聽打聽。
“蘭姨,你知道芳姨是怎麼回事嗎?”
蘭姨歎了口氣,把她拉出來小廚房。
到了外頭,蘭姨又四處看了看,才斟酌着同她開口。
“你記得芳姐女兒回來過年的事嗎?”
賀予文點點頭,芳姨之前同她說過,她女兒今年在滬市提前結了工,便回來小鎮過年了。
“芳姐的女兒,她肚子裡有了。”
“有了?”
賀予文有些驚訝,跟着重複了遍,她不确定這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蘭姨點點頭,看着也有些哀愁。
“芳姐前兩天請我到家裡吃飯,她女兒突然倒了下去,找了大夫來看,說是她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賀予文沒見過芳姨的女兒,但從她平日提及女兒的話裡,也能大概知道,是個保守到不行的人,又怎麼會出來這種事呢?
許是看出她的心情,蘭姨也跟着歎了口氣。
“真是沒想到啊,芳姐的女兒醒了之後,哭起來,說是被她在滬市的主人家污了身子,那家的大夫人又善妒,知道後立馬就把她趕出來了,她這才回來了鎮上。”
說完,兩人都有些籲歎。
賀予文心裡有些不快,開口道:
“那沒想過打掉嗎?那種人的,不留也罷。”
蘭姨搖搖頭,接着說:
“那孩子身體弱,要是做了這事兒,怕是半條命也沒了。”
說完,還有些憤憤不平。
“那些有錢人,都是沒心肝的!”
其實也不是所有都是。
賀予文張張口,還是沒說出來。
她和蘭姨自己心裡都這樣不快的,更何況是芳姨這個當事人的母親。
她們都是不容易啊。
下了工,賀予文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她心裡記挂着芳姨和她女兒的事,多少是為她不快的。
裴燦禮看出心情不好,軟了聲同她講話。
“文文,怎麼了。”
賀予文這會兒也沒再計較他的稱呼了,歎了口氣,将芳姨女兒的事情同他說了。
她實在是記挂着這件事了,隻是自己也沒法子,裴燦禮好歹是個留過洋的,腦子也靈光,,說不定會有辦法。
她其實也存了些試探的心理,想看看他對這件事的看法,好摸清點他的性子。
裴燦禮沉思片刻,才開口說:
“我讓人尋個好的西醫,再找些滋補的方子,把她肚子裡的打掉吧。”
賀予文點點頭,反問他:
“你覺得這個孩子不該留嗎?”
裴燦禮搖搖頭,眉宇間滿是不贊同。
“打掉了,調養好身子,還可以好好的。若是留下來,日後會更多事。”
“況且,”他頓了頓,又繼續說:
“她一定也不想留下這腌臜的東西,許是芳姨擔心她身子,才暫且就着她沒動作罷了。”
“好,那我明天就去同芳姨說!”
賀予文松了松氣,心裡卸下些負擔。
她倒是沒想到,裴燦禮會是這個想法。
她們每個人,包括芳姨,都是在想怎樣不傷到當事人,叫她調理好了生下孩子,再好好調理好。
但或許,這個孩子,才是最最傷她的。
她最開始,便不贊成芳姨她們的方式。
裴燦禮這番話,倒是更加笃定了她的想法。
裴燦禮在一旁站着,看她緩了眉眼,才接着開口。
“文文,走吧。”
“我們回家。”
賀予文點點頭,跟上他腳步。
她發覺,他雖然有些不好的心思,但追求起人來,确是一點不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