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這會兒又變得奇怪了。
賀予文沒多想,畢竟他反複慣了,隻把這當作是他對自己的擔心就好。
她側了側頭,佯裝着不自在。
實際上,是因為那道疤痕生在側邊的位置,這個角度能讓對方将它看得更清楚些。
裴燦禮不說話了,賀予文扭回頭看他,他還是那副笑意彎彎的樣子,看着沒什麼多餘反應。
似乎方才流露的那絲擔心,隻是她多想了。
不知怎的,賀予文突然有些氣餒。
明明都和自己在一起了,但對方看上去,似乎并沒有很在意她,就連面上的擔心也不肯多顯現些出來。
她湊近些,握住對方的手,聲音卻有些悶悶的。
“走吧。”
說完,她低着頭,也沒看他的神色。
但對方就定定地站在原地,她拖着他幾下手,他都沒有反應。
“不走了。”
“啊?”
賀予文擡起頭,訝異得下意識出了聲。
“我們不是要去識字念書嗎?”
裴燦禮表情淡淡,同方才的笑臉形成對比。
賀予文不明白,他怎麼又突然變了心情。
“你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還是不想去了?
後面這句,賀予文沒問出口。
她同裴燦禮的關系,兩人都心知肚明。
雖說是名義上的情侶,但到現在為止,他們之間的相處同之前并沒有太大變化,自然的,感情也沒有太大的進展。
若說他是突然膩了,賀予文也是相信的。
她不是太有趣的人,也沒什麼好的條件,除了長相還算讨人喜歡,并沒有什麼突出的。
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裴燦禮會看上她,就算是作為玩樂遊戲的對象,她也不夠配才對。
賀予文低下頭,手下意識攥緊了。
她的指甲很短,但攥緊了手的時候,掌心還是有些痛,會留下些淺淺的月牙印子。
攥緊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賀予文擡起頭,對上他的目光。
眼神裡有些突兀的銳利,說話卻帶着柔意。
他說,“文文,不要再受傷了。”
“無論是什麼,哪怕是掌心最淺最淺的印子,也不要留。”
這分明是關心的話語,可看着他此刻的眼神,賀予文無端感到些寒意。
她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後也隻說出來了個“好”。
“好乖,文文。”
裴燦禮又笑起來,賀予文跟着他笑。
她下意識地又想攥緊手,可想起他方才的話,手還是垂下來。
這件事突然對她起了警示。
裴燦禮,哪怕平日裡的樣子再溫和,對她再好,也是像這道疤痕一樣。
雖淺,但也會留下痕迹。
賀予文心裡想起來之前的猜測,裴燦禮,或許真的是個愛尋人開心的主兒。
就像人對待愛惜之物一樣,可以珍藏,可以寶貝,但若是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便會感到不滿,連帶着将氣洩到原先的心愛之物上。
可偏偏這人是裴燦禮,是她唯一能尋到的出路,在遠山鎮和滬市之間唯一的那根浮木。
于是最後,她還是握緊了他的手。
“我知道了。”
“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