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文的眼睛在房間裡尋找起來。
這個房間的痕迹不多,除了桌椅和床,以及一些生活用具,就隻剩下幾本書和筆記本。
但透過這些東西,她似乎看見了好幾個正在動作的人影。
在床上剛剛起身的,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在窗邊獨自看風景的,在筆記本上寫字的,同她說話道别的。
她緊張得不行,可眼睛看着看着,卻莫名地安定下來。
這些錢對于裴燦禮來說,并不算什麼。
但賀予文還是沒有拿。
她将錢拿起來,放進了桌子裡。
不是良心發現,她隻是想起來當初小的時候,爹娘外出丢過一次錢,之後連着好多天都在家裡歎氣,連帶着還年幼的她也跟着難過。
賀予文又回了家,還是翻的牆,沒去正門。
——
淩晨兩點,天還暗着。
賀予文走出家門,去往碼頭。
她沒有船票,也沒有錢,隻是想過去看看。
這個時間的碼頭不常有人,最早的一趟船也要到三四點才開。
她很少這個點到碼頭,鎮上人大多認識,倒沒有什麼危險,隻是她白天基本在忙着做工,所以不會浪費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過來。
但今天,她在這裡看到了裴燦禮。
裴燦禮所在的位置并不算顯眼,在幾層裝貨物的空箱旁邊,正好将他身形遮住。
他換上了身樸素的黑色衣服,提着行李箱,正坐在個木凳上。
他身後幾米處,賀予文定住動作。
不是說要去店裡嗎?
店鋪和碼頭并不同方向,再如何也順路不到這裡,況且他手上還提了個行李箱。
賀予文心裡疑惑,但自己同樣解釋不清自己這會兒出現在這處的原因,所以還是沒出聲。
她躲在後邊的石柱,就這樣直接坐在地上。
她想知道,裴燦禮這樣的原因。
淩晨四點,淩晨五點,淩晨七點。
淩晨到天亮,船來了好幾趟,但裴燦禮并沒有上船,隻是在觀察着周圍的人,似乎在尋找什麼。
賀予文打了個哈欠,打算就此回家,放棄探究他出現在這的真相。
——
回到家休息,直到中午。
家門口今日很清靜,裴燦禮今日似乎沒來找過她,這倒是少見。
賀予文起了身,簡單洗漱過後,便去到隔壁的裴家。
門口處的人和她已經熟悉,直接便開了門讓她進去,熟門熟路地走到了昨天的房間前。
賀予文敲敲門,等了一會兒門才打開。
裴燦禮臉上布着疲色,身上散着種頹然的氣質,仍然穿着那身黑色的衣服。
打開門,他怔愣的神色明顯,就連打開門的手都頓住。
“我可以進來嗎?”賀予文問。
裴燦禮看着還未回過神來,但身體先一步地讓開了位置。
賀予文牽住他的手進門,掌心的溫度很涼。
畢竟在碼頭坐了一晚,她想。
房間沒有開燈,或許他剛回來,又或者才醒。
“怎麼回來了?”裴燦禮在旁邊問。
賀予文拉着他坐在沙發上,随口答道:
“今日難得見你沒來找我,我便過來看看。”
她等待着回複,但裴燦禮的心思似乎并不在這兒,隻是反扣住她原先牽着的手,撫着她的指腹。
“還以為,你不想見我。”
他低着頭,話說的慢,看着不是很有精神。
賀予文看着他,順口解釋了下。
“不會。說起來,昨晚你走的時候忘記收錢,我幫你放進櫃子裡了。”
裴燦禮的手停住動作,突然輕笑了一身,之後便一直笑起來。
賀予文不明白他此刻的笑點,索性眼睛一閉,往旁邊靠在他肩膀。
“有什麼好笑的。”
“隻是,突然想到了開心的事。”
裴燦禮的頭輕輕靠住,壓在她腦袋上面。
賀予文睜開眼,這個角度看不清他整張臉,隻能看見上揚的嘴角。
“我可以送你一個禮物嗎?”他問。
賀予文有些不解,但還是答了聲“可以”。
裴燦禮沒解釋太多,她便也沒問是什麼禮物。
兩人靠了好一會兒,賀予文的脖子都有些僵住,裴燦禮卻仍是姿勢不變,她隻好放輕了動作掙開。
裴燦禮狀似無力地被推開,頭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角,但并無惱意。
悶撞一下,看着是有些重。
賀予文手摸上他臉,想看一下頭撞成怎樣。
裴燦禮突然開口:
“下個月,我送一個禮物給你。”
“文文,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