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鶴霍地站起身來,周葵一直堤防,心立馬提上來。
就見張守鶴灌了一竹筒蜜漿水,舉杯:“今日高興,你們不是都想摸藍白長老嗎?我帶你們去!”
周葵懷疑自己給張守鶴的真是酒。
張守鶴竟然忽然偏頭,沖周葵眨下眼:“偶爾一次,也沒關系,我們又不是真的仙,高高興興有什麼錯?”
周葵快要看不懂師父了。
師兄弟們已經激動得臉紅脖子粗:“師父你說真的嗎?”
“師父你怎麼知道我們想藍白長老的翅膀想很久了!”
張守鶴還挺驕傲:“你們那點小心思,以為為師就沒做過弟子嗎?藍白長老偷偷護着你們,還那麼好看,誰不想摸一把!”
“可是,那是長老呀!”
“長老怎麼了?”張守鶴就大手一揮,“今日才不管那麼多,都跟我來!”
師兄弟們半點記吃不記打,連猶豫是不是陷阱都沒有,就呼啦啦跟着張守鶴走了。
周葵望望霍琦,霍琦望望周葵,兩人一起幹了手裡的魚湯和蜜漿水,跟在後面,他們生怕這群師兄弟眨眼就把自己賣掉了。
霍琦當然順手還不忘帶上林空鹿。
張守鶴帶人浩浩蕩蕩來到山谷林間,樹影婆娑,他随手摘下枝頭幾顆紅彤彤的可愛小紅果,笑了:“看好了。”
萬衆矚目中,張守鶴拈一顆果,飛速掐訣,他指尖細細一股靈氣便奇異地跟果子摻和在一起,成了一團紅色的靈氣團。
張守鶴擡手一撒,靈氣團便飄灑出去,散成幾個小靈氣團,然後,不知何處忽然竄出來什麼,一隻一個,眨眼就把靈氣團吞光了。
那些小鳥滿足張喙,發出一聲聲稚嫩的鲸鳴,小鳥落在張守鶴身上肩上,藍背白腹,竟然統統都是鲸鳥。
張守鶴摸了摸手上的小鲸鳥,問衆弟子:“學會了嗎?”
衆弟子面面相觑,片刻大感被欺騙:“師父這就是你說的藍白長老?這是小鳥崽子啊!”
張守鶴混不吝說:“怎麼不是了?藍白長老幾千年以前就長這樣,”随後意味深長看弟子,“你還真想摸長老啊。”
弟子們立馬‘不不不’,惶恐慫成一團。
張守鶴瞧他們的樣子,高興地哈哈笑:“有小鲸鳥摸就知足吧,一個個,想上天呢!剛剛我教的法訣名為靈食決,用一丁點靈氣混合果子,就能做出它們愛吃的靈食,鲸鳥世居蜀山,和蜀山弟子頗為親厚,你們喂他們,他們就願意讓你們摸。”
“我可提醒你們,鲸鳥雖大多凡鳥,可比我們來蜀山更早,我們如今和鲸鳥共住蜀山,乃是友鄰。鲸鳥為蜀山吉兆,要是哪個混賬敢欺負他們,就滾去戒律堂受罰吧,師父也不去救你們。”
弟子們自然不敢反駁半句,動都不敢動。
不過他們一個個似乎頗遺憾不能摸到真正的藍白長老,好像被欺騙全副身心,看了會鲸鳥在那兒梳毛曬太陽,撲騰翅膀洗澡,又心癢癢地要死,一個個蠢蠢欲動。
很快有人開始掐靈食決,一個人出去,立馬其餘人也不矜持了,一時間滿山谷都是掐訣的身影。
就是法訣一掐,噼裡啪啦全散了。
張守鶴無情嘲笑:“想什麼呢?鲸鳥神秀,可終究是凡鳥,你們放那麼多靈氣,是想害死誰?把靈氣掐成絲再送出去啊。”
弟子們為了鲸鳥毛茸茸的翅膀腦袋,頂着師父的罵再試。
霍琦也生了興緻,過去摘幾枚果子,凝神掐訣,幾次之後,他指尖蔓延出了細絲一般的靈氣,描繪法訣,然後啪地也斷了。
弟子們絕望扭頭去看張守鶴。
霍琦撿起掉落的果子,也甚是意外。
弟子們紛紛哭嚎:“師父,他那已經是絲了啊,怎麼還不成!”
張守鶴抱胸:“我說是一般的絲了嗎?你們不少人不也是凡間來的?不知道有些繡娘得把一根絲線得劈成幾十根才用嗎?我說的就是這種。”
弟子們哀鴻遍野:“師父,你一天不坑我們就不舒服嗎?”
“師父你就不能早說嗎?”
“去,以為鲸鳥是那麼好摸的嗎?你真想摸,就多練,練個幾百上千次,怎麼都會了。連這點真心都沒有,鲸鳥怎麼願意搭理你。”
弟子們竟然離譜地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一時間,他們的控訴都不再理直氣壯,就更委屈了。
他們稀罕地望着那邊的鲸鳥,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是一代法術天才。
張守鶴就瞧他們那副樣子:“沒出息的,成了,誰讓我是你們師父呢?記住啊,隻此一次。”
弟子們剛驚訝不解,就見張守鶴信手一招,手邊頃刻聚攏一堆小紅果,法訣一掐,大團的紅色靈氣團出現,他擡手一撒,靈氣團就精準散到每一個弟子身邊。
嘩啦啦遠處的林子裡似乎起了風,随即,那股裹着谷外冬寒的風刮到了面前,那是一大群的小鲸鳥。
弟子們還沒來得及震撼,鲸鳥們便散開,撲到了弟子們面前去啄食靈氣團,一口一個,吃飽了,高興地撲扇翅膀去蹭最近人的臉頰肩膀。
弟子們……弟子們已經不會動了。
這些鳥,這些小鳥……怎麼會那麼軟!那麼可愛!
周葵同樣被一隻鲸鳥垂幸,她感受着那輕飄飄又柔軟的觸感,努力克制自己顫抖的心,然後小心翼翼伸手指,搭到小鳥腳邊。
小鳥跳到手指上的一刻,她心肝都在亂顫,她發誓一定學會這個折磨人的靈食決!不管那個法訣有多難!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小鳥!
張守鶴得意地站在那裡,周葵往過瞥一眼,總覺得師父笑得格外意味深長。
她摸着鳥背的手頓了下,師父不會是用鲸鳥勾引他們修煉法訣吧!這個法訣看似簡單,可對法術的控制力鍛煉是毋庸置疑的。他們修習法訣,不僅閑暇也在修行,還順便喂了鲸鳥,簡直一舉兩得!
她望望周圍一臉癡笑的師兄弟們,悲哀地意識到,他們就算知道了,也甘之如饴。
這……不愧是蜀山,教習之道源遠流長,她甘拜下風。
一個師兄摸鲸鳥摸得高興,一拍腦子就跑去師父身邊:“師父,既然靈食決可以喂凡鳥,是不是也能喂雞師弟啊。你說喂了這個,雞師弟會不會更容易開靈智?”
張守鶴竟然都懵了一瞬,仔細想想,說:“可以試試,不過他跟鲸鳥不一樣,你們别随便喂,我來。”然後才拍拍弟子的肩膀,“你腦子挺好使啊,不愧是我們劍修。”
弟子羞澀裝矜持,又實在壓不住笑,殷勤湊過去:“師父,我們還剩下點蘑菇炒雞,蘑菇少,我好不容易留着的,可鮮了,您要不要嘗嘗?”
張守鶴就揮手:“走,回去吃飯,”還招呼其他人,“時間不多了,趕緊吃完啊。”
大家呼啦啦往回走。
周葵望着前方一大群打打鬧鬧,一直懸着的心忽然就落下來了,她直覺師父今天不會鬧幺蛾子。
這麼開心的時候,一輩子能有幾回,誰舍得打擾呢?
而且,她瞧師父神采飛揚的模樣,心想,師父平時忙忙碌碌,這會兒,他也隻是單純想跟大家一起高高興興一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