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回到了含章峰,她送師父閉關之後,一個人就再也待不住,她拔腿就朝祝陰客的屋子跑。
她确實不該就這麼走了,她欠祝陰客的,她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
她一路狂奔,她越跑思緒越清楚,她欠祝陰客一聲道歉,她誤會了他,跟無數沒接觸過他的蜀山人一樣,她真該死。
周葵懊惱自己的淺薄和畏懼,她明明覺得祝師父不是這樣一個人的。
周葵狂奔到了祝陰客的小屋前,直接沖了進去,祝陰客都剛推門出來,根本來不及攔她。
“周葵?你來幹什麼?”
“祝師父,對不起!”周葵氣喘籲籲,“我不該誤會你要害人,是我錯了。”
祝陰客波瀾不驚,好像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語氣中帶着不解:“所以就為這個,你大半夜跑來闖我的院子?”
“不是,”周葵努力平複喘息,“我明明知道,你是個好人,我那麼氣你,你都沒真的動過手,可我還是因為害怕就跑了。我多注意一點,本來不用誤會你的。”
祝陰客愣了下,可整個人又漸漸有些煩躁,他轉身就要回去:“你沒錯,我不是個好人,你可以走了。”
周葵看他要趕人,立刻緊張,左右張望找不到可以抓的地方,直接一溜煙竄到他前面,牢牢抱住了他的房門,“不,我不走,我還沒給你上藥呢!掌門都說讓你上藥了。”
祝陰客攥着門,卻再也關不上:“你走不走?”
周葵簡直有恃無恐:“反正你又不會殺我,我就不走,你不上藥我就去告訴掌門。”她越來越嚣張,“你是我師父,我給你上藥怎麼了,你不要跟我客氣!”
祝陰客無奈站在那裡,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他縱橫一世,終于見識到了熊孩子的威力。
最後氣得直接摔了半扇門回屋:“蠢小鬼!”
周葵異常堅強,這樣都沒被摔下來,她扒在門上,看見祝陰客坐在桌子上,慢慢心思越發活絡,她試探下地,慢慢往過走,祝陰客一看過來她就趕緊裝看不見,祝陰客一轉過去就抓緊往過溜。
竟然真的讓她溜到了桌邊,她大喊:“祝師父,上藥了!”
祝陰客開始裝聽不見了。
周葵有點着急,祝陰客衣服上都是口子,離得近了就能看見他裡面的傷口,時間久了有些都跟衣服粘在一起,估計自己過來得急,祝陰客剛忙完回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周葵急了,膽子也一下子比天還大,她偷偷挪到桌子邊,探手上去拿走了上面的藥,然後就試探着往口子上倒。
藥倒下去的瞬間,就感覺到祝陰客的肌肉瞬間緊繃,他眉緊緊皺着,一聲不吭。
周葵肝都有點顫,小心翼翼去夠第二個,就聽祝陰客那邊開口,嗓子有些緊繃:“夠了,你這麼折騰,什麼時候是個完。”
周葵本來就攥着膽子在幹,差點吓一跳:“那怎麼辦?”
祝陰客那邊靜了會兒,半響咬牙切齒站起身,一閉眼,一把就要脫上衣,周葵吓得趕緊按住他的手:“住手!傷口會裂的!”
周葵這回也不管了,把人按在床上,就出去燒水,好吧,這裡沒有燒水壺,周葵隻能自力更生,金木水火土靈氣一起上,幸好她是個暗靈根,什麼靈氣都有,總算弄了熱水回來,一點點濕敷,慢慢把衣服從傷口剝離下來。
祝陰客額頭都是細汗,還說:“費事。”
周葵一把把藥撒下去,祝陰客安靜了。
周葵這下總算能好好上藥,她覺得祝師父應該就是醫修最讨厭的那種傷号,不聽話還愛嘴硬。
周葵也看到了傷口裡殘餘的魔氣,正在一點點逸散,倒是不會對人有什麼影響,她算是知道之前院子裡的魔氣是怎麼來的了。
周葵胡亂想着,一個個傷口上下來,她忽然覺得驚訝,因為這些傷口的大小深度不一相同,卻是同一個武器傷的,确切地說,是同一把匕首傷的,這把匕首她還應該在哪裡見過。
周葵悄悄拿出自己的木頭匕首,一比劃,正好能對上。
祝陰客半天沒察覺到動靜,鐵青臉一回頭,就看見周葵舉着把木頭匕首在那裡發呆。
祝陰客:“你幹什麼?”
周葵不太理解:“祝師父,你這個……你……”她簡直在懷疑自己的猜測,木頭匕首能對上,那不就代表祝師父的‘鬼刃’匕首也能跟傷口對上!祝師父身上的傷口怎麼會是自己弄的,周葵掙紮許久,最後勉強找了個理由出來,“你跟人打的時候,匕首被人搶走了嗎?祝師父,武器是我們的命啊,怎麼可以丢!”
祝陰客看起來很想罵人,額頭青筋跳了跳:“閉嘴,上藥。”
周葵就懷着一種難以置信的心情給他纏好布條,祝陰客重新拿衣服套上,周葵還是沒恢複過來。
祝陰客這才不耐煩解釋:“夠了,鬼刃術就是這樣,動起手來敵我不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怎麼?還想學嗎?”
周葵一想就覺得疼,雖然她不害怕受傷,但一出手,不管能不能對敵,自己都得受傷,這也太虧了!
不過周葵忽然反應過來,之前她在闖門的時候接過祝陰客一招,本來以為那麼難對付,應該是祝陰客功法裡的一招,現在看來,那竟然根本不是,祝陰客就是随随便便抛出來一下應付她的!
周葵簡直被這個發現打擊得五體投地,那鬼刃術得多厲害啊,她又有點蠢蠢欲動。
祝陰客懶得看她,上完藥就跟周葵沒用了一樣,立馬趕人:“行了,你可以走了。”
周葵有點難過,不過她上完藥也心滿意足,麻溜就出門,門都不關,不等祝陰客生氣,她又抱着大氅回來,給堆在祝陰客膝蓋上:“你怕冷,還是要蓋的。”
祝陰客還是那副冷臉:“哦,知道了,你回去吧,你師父還在等你。”
周葵震驚:“這個時辰了你讓我回去!”周葵氣呼呼從乾坤袋拿出被子,不容置疑往隔壁走,“我被子都帶了,說好那張桌子今晚歸我的,晚上傷口裂開就叫我,我很容易醒的。”
路過桌子,還貼心地給他撥亮燈芯:“知道,晚上給你亮着,做任務老黑漆漆的,不做了就喜歡亮堂點,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