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察覺不妙:“時不時?”對哦,之前那群師兄弟們好像非常熟練的樣子,根本不是第一回了。
梅近房忽然看向周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周葵卻更警惕了:“你知道你們含章峰,每個長老都欠債吧?”
周葵不吭聲,她怎麼會知道啊!
梅近房又問:“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敢把債記在你師父頭上嗎?”
周葵忍不住了:“掌門,你有話直說。”
“當然是因為他們所有人加起來的債,也及不上你師父的零頭,反正你師父肯定是還不上了,加點零碎也沒影響啊。”
梅近房循循善誘:“你以後抓你師父勤快點,你師父的債就能加得少點,以你師父的戰績身份,每個月的靈石很多的,這樣一來一回,沒準就能還上了呢。”
周葵忽然覺得自己八歲的肩膀上背負了沉重的分量,對哦,那邊還有一個一動手就要受傷的祝陰客,周葵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小年紀就要供養重病雙親的可憐娃。
周葵歎口氣,剛想說什麼,忽然察覺不對:“等等,魔氣對人沒有幹擾啊,對妖應該也一樣,怎麼會刺激師父體内的妖血?”
梅近房忽悠的神情忽然一滞,周葵更覺得不對,她步步緊逼:“掌門,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梅近房猶豫片刻,憂愁地歎口氣:“你這孩子,裝傻都不會嗎?”
周葵有點緊張:“師父到底怎麼了?”
梅近房開口就是:“堕仙大劫……”
周葵一聽這個就覺得有大事。
“堕仙大劫,死了很多修仙者,可你知道為什麼會那麼慘烈嗎?因為那次出來的的魔,跟平時的魔不一樣,他們确實能影響人妖的神智。”
“淮胥殺到最後,最後那頭,也是最厲害的一頭,那隻大妖被魔幹擾,造下殺孽無數,淮胥當時已經久戰疲敝,多次嘗試無法殺死對方,隻能将魔封入自己體内,之後就傷重陷入昏迷。等淮胥醒來,再想剝離已經不成了,那隻魔無法直接侵染淮胥的神智,于是趁淮胥傷重之際,直接和淮胥性命相系,拼死也要幹擾了淮胥。”
“我們也在愁苦該怎麼辦,但淮胥不愧是淮胥,那頭魔千方百計污染他的神智,他閉關也就壓住了,最多就是時不時認不出人出去亂轉,也不傷人。這麼多年過去,他一個人竟然真的靠意志力鎮下來了。”
周葵聽得心疼,覺得師父真是又厲害又可憐:“可這跟妖又有什麼關系呢?”
“不要急啊,這就講到了,你師父一個劍仙,總出去瞎轉悠也不是個辦法。能影響人的魔這事不能傳出去,修真界肯定會亂,魔都死光了,也沒必要說出去。”
“我們想了很多辦法,也試過把淮胥關起來,但劍仙沒有意識也是劍仙,關不住。我見到藍白之後,就想到了妖血。妖血入人體,會讓人妖化,尋常時候對淮胥是沒用的,但他失去意識,就壓不住妖血,會出現妖化特征,這時候再亂來,對外隻要說淮胥被妖血影響就可以了。”
梅近房語氣忽然非常光棍:“反正蜀山不缺鳥,弟子們人人會養鳥,多一隻也不嫌多。淮胥這隻可是我專門挑的,黑白兩色,一看就是蜀山的鳥。”
周葵聽完,對梅近房隻有一個想法,這人好陰險。
她看着師父可憐兮兮那麼小一隻,很難想象掌門挑取血的妖時,抱的是個什麼心思。她就知道,師父那麼單純一個人,遲早是要被坑的。
她又忽然不受控制想到了入山前霍琦給他們講的劍仙的故事,霍琦說師父殺了一隻兇猛的鳥妖之後受傷,現在再看師父的模樣,她像,就這種兇猛的鳥妖嗎?實在是太兇了!
那隻妖是不是鳥都存疑,果然謠言不可信啊。
周葵問:“那頭魔……”
梅近房打斷她:“你知道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不是你該現在想的事情,照顧好你師父,好好修行,等你長大了,有些事你才可能做到。”
梅近房說完,就把小山雀還給周葵:“行了,你師父還你,這些天照顧好他。”
周葵也知道梅近房說的對,隻能壓下念頭:“我會保護好師父的!”
梅近房看周葵認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聲:“放心,不是真要你做什麼,有事還有我,還有蜀山呢?”
周葵說不出來,也就沒法子告訴他,蜀山是有危險在的。她原身死去的原因至今還沒有找到,一點都不能放松警惕,見了魔之後,她可以确認她不是因為魔死的,這就更證明蜀山内部存在一種危險的力量,隻是周葵見識過修仙界奇奇怪怪的各種手段後,她實在難以保證自己能把對方找出來,隻能一點點慢慢來了。
周葵帶着師父變成的小山雀走了,出來後天已經亮了,周葵覺得這一夜過得實在亂糟糟。
她應該再去找祝陰客的,畢竟她時間确實不多了,但是她也不放心自己的師父。
周葵站那兒捧着師父吹了會兒風,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她去砍竹子編了個帶蓋的小籃子,把師父放在裡面睡,這樣自己就可以到處提着,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做什麼都不耽誤她照顧師父。
周葵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她提着師父去找祝陰客,一進院子,這邊的寒風一吹,周葵緊張地拿袖子蒙住籃子縫,還是擔心師父冷。
周葵思索辦法給師父禦寒,目光轉一圈,猶猶豫豫瞄上了祝陰客的大氅……的毛領子。
“祝師父,你的毛領子是不是很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