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伸手就往上竄,對方也是同樣的動作,周葵看得咂舌,感歎世風日下,蜀山的弟子們都跟自己一樣沒有良心的嗎?
但還是周葵身手比較矯健,率先搶占了那個死角位置:“先來後到,兄台,承讓。”
這裡眼看着藏一個人都夠嗆,再來一個要怎麼辦,兄台很抱歉,但你還是走吧。
男弟子停在了那裡,那張讨喜大狗一樣的臉上若有所思,半天才點頭:“你說的确實也有道理。”
但他沒走,抽出腰上别的一根小棍子,周葵都擔心他要動手,就見對方把小棍子上的繩子解開,把上面卷着的布打開,一轉,竟然就成了一把圓扇子。
然後男弟子竟然扇着扇子走過來:“可道友細想,靠先後來決定次序,真的對嗎?”
周葵:“???”
這個人怎麼有點不大對勁啊!
男弟子見周葵不接話,也不急:“道友,你我同為蜀山弟子,自當互相友愛,那麼,不如你我不按先來後到,我們來個禮讓弱小如何?”
周葵擡頭看看對方,懷疑自己聽錯了:“禮讓……弱小?”
男弟子點頭:“是的,弱小,隻有禮讓弱小,災難來臨的時候,讓修為低的弟子先行撤退,長老們護住弟子,這樣我們蜀山才能長盛不衰,一代代成長起來,我們蜀山一直都是這麼做的。道友你說是不是很有道理?”
周葵不敢搭話,男弟子繼續說:“不巧,逢此時刻,在下就是這個弱,這個小,一路走來,多虧同門們的情誼,将生路讓予我,我才走到現在。但道友你就不一樣了,你一定是靠着自己的聰明才智、堅韌不拔的毅力才走到這裡,我見到道友,簡直無比汗顔,這個弱小自然該在下認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比我弱,我應該把這個位置讓給你?”
男弟子笑容燦爛:“道友果然厲害,不僅厲害還聰慧無比,蜀山有你這樣的弟子簡直是蜀山之福。”
周葵實在震撼他的邏輯,可是又不知道用什麼話反駁他,周葵默默蹲下,捂住耳朵:“我的耳朵忽然壞掉了,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男弟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周葵又說:“還有,你能發現這個位置,不算弱,你很聰明。”
男弟子笑容斂去,周葵都有點擔心對方這回真要動手,暗暗做好戒備,就見男弟子忽然一臉茫然:“哎呀,道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忽然看不見了?這地方是不是有什麼詭異的陣法,讓你聽不見讓我看不見,這可怎麼辦啊?”
周葵蹲在那裡看他,繼續裝聾。
男弟子苦惱:“道友,我也想走啊,但眼睛看不見,實在走不了,我想等一等就會好了,這陣法肯定不會持續多長時間。”
周葵在那兒有點焦躁,她心想,你不如幹脆點,要怎麼樣就直說啊,可這個時候局面都成這樣了,周葵隻能跟他耗着。
慢慢一陣腳步聲來,越來越近,周葵實在裝不下去:“有人來了。”
男弟子驚喜:“啊,道友,你能聽見了?太好了,我也能看見了,我就說這個陣法時間不長。”
周葵覺得這人确實是個人才,她豁出去了:“直說吧,你走不走?”
男弟子也不裝了,扇子一遮臉,竟然有點嬌羞:“哎呀,道友,坦誠來講,我實在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藏了,不然我也不會跟你争,你以為我就很好受嗎?瞧你的樣子,我都怕你逼急了直接捅我一劍。”
周葵簡直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雖然她确實想過幹脆打一架定輸赢算了,但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周葵強調了一句:“我不會動手的。”
男弟子深以為然:“說的也是,這時候驚動了他們,那就真不用争了。”他燦爛沖周葵一笑,“怎麼樣?道友,考慮一下在下的提議?你走總還有一條生路,跟我在這裡耗下去,咱們都得一起玩完。”
周葵覺得這人簡直是塊牛皮糖,麻煩得要死,可真的就這麼走了?她咽不下這口氣。
腳步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找過來——
周葵腦子裡忽然出現之前胡鏡風變成的那堵牆。
“既然藏不住,那就變成個他們看見也發現不了的東西!”周葵盯着男弟子的眼睛忽然放光。
男弟子忍不住緩緩後退了半步:“道友你想幹什麼?”
周葵左右看看,沒找到合适的東西,幹脆在乾坤袋裡翻找,她驚喜找到了一面蜀山旗,這應該是之前給晏開陽做任務忘了還的,現在用正好。
周葵二話不說把旗子紮在地上:“道友,既然你不想走,我也不想走,那就隻能想辦法讓我們都能活下去,委屈你了。”
男弟子面露驚恐,無聲呐喊:“你不要過來啊。”
周葵果斷把人一拍轉過去,伏虹卡在他背後,一根繩子就嘩啦啦扔出去,把他跟伏虹劍一起綁成了一根筆直的根。
男弟子的無聲呐喊她聽不到,但伏虹的慘叫快要刺穿她的腦殼了。
周葵擰眉忽略那陣慘叫,把這根人劍棍橫着綁在旗杆上,風一吹,人正好被飄揚的旗子擋住。
周葵滿意拍手。
男弟子簡直欲哭無淚:“道友你在胡鬧什麼!平白多了個旗子他們難道不會發現嗎?”
周葵很冷靜:“這地方平時沒人來,沒人注意有什麼東西,除非他們這兒有人跟我一樣。”
男弟子還想掙紮,周葵說:“你說的,大不了就一起出局,你最好祈禱他們注意不到。”
男弟子忍不住在心裡後悔,他怎麼忘了前輩的忠告,劍修都是一群不管不顧的瘋子,他為什麼想不開去惹他們!
腳步聲徹底到了近前,男弟子趕緊閉緊了嘴巴,周葵也趕緊蹲到死角裡,忐忑等待結果。
下方的體修師兄師姐們終于走到了,有人察覺到什麼,停下腳步:“你們感應到了嗎?蜀山旗?這兒什麼時候還有蜀山旗?”
“估計師父放的吧,前院我見他放過一個。”
“搜完了嗎?我這兒沒人。”
“我這兒也沒有。”
“小耗子們還挺能藏。”
“剩下幾個人?不多了吧,要抓完了,是不是這遊戲就提前結束了,難得來一回,我都不想結束了。”
“要真能抓完,師父出去能吹一年。”
“我要求不高,隻要師父高興了,能少幾組器械,讓我早點睡覺就成。”
“那我要求更不高,隻要鍛體的時候讓我骨頭少斷幾回,我就心滿意足了。”
然後下面的師兄師姐們嘻嘻哈哈完,慢慢走遠了。
周葵和男弟子聽着聲音遠了,都沒敢動,半天确認人是真的走了,兩人才齊刷刷松了口氣。
男弟子悄悄歎服:“道友,你這招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