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喬治是我9歲那年的夏天——
不同以往,那個夏天尤其悶熱,烈日當空沒有一絲涼風。為了給姐姐添置入學的物料,母親帶着我和姐姐去了對角巷。
那不是我第一次去對角巷,卻又是我記事以來的第一次。我記得那天巷子裡的石闆路被太陽烤的滾燙,即使隔着厚厚的鞋底也能感受到地面傳來的熱量。我拎着“摩金夫人”的袋子漫不經心地跟在姐姐後面,那不是屬于我的購物,因為離我去霍格沃茨還差兩年,我更樂意待在家裡不出門,這樣我就能在院子的橡樹下喝着冰涼的果汁度過一個隻屬于自己的午後。
誠然,漫不經心容易發生問題,尤其在擁擠交錯的小巷子裡,和家人走散似乎是必然的事情。我在走散的範圍内來來回回尋找卻始終找不到母親和姐姐的身影,走累後我隻好找了個人少的牆角,躲在它的邊上低聲啜泣。
“嘿,要來一顆糖嗎?”
我擡起挂滿淚水的臉看向說話的人——陽光正巧照在他的身後,陰影讓我看不清他的模樣,但他手上那顆裹着翠綠色玻璃紙的糖果卻非常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底。
一時間我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呆愣的盯着那顆糖,直到它被塞進我的手裡。這個人換了個位置站到我旁邊,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我這才得以看清他的模樣——他看上去最多跟姐姐差不多年紀,有一頭顯眼的紅色短發,臉上星星點點的雀斑顯得十分俏皮,他深棕色的眼睛讓我想起冬日裡的熱巧克力,說話時語調有點慵懶卻十分有幽默感,仿佛夏日裡突然吹來的一陣微風,輕輕地掠過我的心。
多少年後回憶起那個午後,我似乎還能感受到當時酷熱的陽光和那顆透心涼的薄荷糖清新的味道。
再次見到喬治已是兩年後我入學的那一天——
在我收到的霍格沃茨入學信的那天起,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設想和喬治重遇的場景,比如在車站主動跟他打招呼,詢問他是否記得我是誰,又或者在火車上與他坐在同一個隔間裡,然後裝作不經意的提起對角巷的那次相遇,隻要我能有足夠的勇氣我便能與他相交。
我的确在火車上碰見他了,當時他所在的隔間裡隻有他和他的雙胞胎兄弟,隻要我打開門走進去問一句“我能不能坐在這兒”,那麼事情的走向就能如我所願。隻可惜我由始至終都是一個膽小鬼,且不說主動跟他講話,就連坐在一個隔間都不是我敢做出的行為。
最後我打開的隻是隔壁的門,那裡沒有喬治沒有他的兄弟,有的隻是一個同樣是新生的女孩。
“弗利家族的人絕不允許跟韋斯萊那樣的敗類來往!”母親的話仿佛一道揮之不去的魔咒回蕩在我的耳邊。
同樣是純血的韋斯萊成了所謂的敗類,盡管我内心多不認同卻不敢挑戰父母的權威,順從大概被他們刻進了我的大腦裡,導緻我從小不敢有自己的主見。就像對比起魔藥課我會更喜歡魔咒課,但由于母親的幹涉,我必須把魔藥課當作自己最喜歡的課程,成績也需位列前茅。我已經習慣當個聽話的乖小孩,無論内心多痛苦也隻能一遍遍的練習魔藥制作,做着自己并不擅長的事情。
不過在學校裡總比在家自在得多,隻要保證成績優秀,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就不需要擔心有人時刻盯着自己的言行舉止。于是我總會制造各種與喬治擦肩而過的機會,走廊、教室、禮堂……如果他留心,就能注意到這個有着一頭黑色長發的女孩常常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内。可惜他又怎麼會留意到一個斯萊特林的小透明呢?
偶爾我會跑到魁地奇球場的看台上假裝看書,實則偷偷看他訓練,他騎在掃帚上意氣風發的樣子,早已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即使多年後回憶起來仍舊令我悸動。
在霍格沃茨的第二年,我還是沒能和喬治說上話,哪怕隻是一句簡單的問候,也始終沒有勇氣做到。勇氣這樣的詞彙大概隻是用來形容格蘭芬多而不是我這樣一個斯萊特林吧?
記得有一天我照舊在看台上“看書”,那天球場的風有些大,我放在長凳上的兩卷羊皮紙被吹落了幾次,在又一次将它們撿起來時,一隻遊走球“嗖”的從我耳邊擦過,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看向它飛來的方向。就這麼的,我對上了喬治的目光。
球場的風依舊在呼嘯,我卻隻能聽到自己心髒“咚咚咚”的聲音,仿佛有人在裡面重重地打着鼓。
趁這個機會和他說上話吧——我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隻是他沒有過來,我也沒有上前,那隻亂竄的遊走球已經飛了回去,一切就如原樣仿佛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