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破釜酒吧的了,直到漢娜叫住我之前,我都是處于腦袋空空渾渾噩噩的狀态。我隻依稀記得在喬治又一次喚我法國朋友時,我不知哪來的勇氣說了句“我不叫法國朋友,我叫埃莉諾”,然後他便十分自然的叫了我的名字。
梅林的胡子!難道喬治的那句謝謝是有魔力的嗎?否則我怎麼敢這麼魯莽的說話!
漢娜見我抱着把戲坊的紙袋回來,滿臉都寫着難以置信,“埃莉諾,你去了把戲坊?”
我無言地點點頭。
“這麼一大早?”漢娜強調了“一大早”幾個字,仿佛真的被我的行為震驚到了。
我隻好捂着羞紅的臉将整個過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漢娜聽完我的講述後莫名其妙的說了句。
我一臉不解,她倒是笑得很開心:“從你第一次跟我說你這個秘密開始,我就一直期待你和喬治·韋斯萊的進展,可惜的是那些年來你們的交集始終為零。”
是啊,膽小如我那些年從來不敢跟喬治有過接觸,哪怕隻是一句精簡的話也從未說得出口。除了十年前的那次初遇,我都隻能遠遠地看着他,像昨晚乃至今天這種在外人看來極為尋常的對話,對我來說真的想都不敢想。
“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個老母親看到女兒終于有出息了一樣。盡管你隻是剛邁出一步,也足夠讓我欣慰。埃莉諾,你總是将自己的内心封鎖起來,到頭來也隻能自己躲着難過,接下來不管會怎樣,也總歸不像當初那般遺憾了。”
漢娜的笑容讓我想起多年前在法國喝過的一杯樹莓牛奶,一樣那麼溫暖窩心。不知為何,我突然有點想哭,眼睛的酸澀感讓我的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漢娜大約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忙說:“嘿,你别再哭鼻子了,你都不知道昨晚你的眼睛有多吓人,腫的這麼大。”
她用手比劃了一下,雖然含有誇張的成分,我還是趕緊将眼淚憋了回去。
“昨晚開門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猜到了,好在我包裡有消腫的藥水,早上出門前我用上了,不然……”
不然我又得在喬治面前丢人,這句話我沒說出來,但是看漢娜的表情她應該了然于心。
“你該不會因為太愛哭所以随身備着消腫藥水吧?”漢娜狐疑道。
“當然不是!”我急着否認,“我隻是在準備出走的時候備了各種藥水以防不時之需,畢竟那會兒還不知道自己會去哪,多備點東西還是對的,我還提前在古靈閣取了很多金加隆藏在包裡呢。”
漢娜挑挑眉,“那你這跟狗啃一樣的短發也是為了這次出走準備的?”
我相信漢娜其實早就想吐槽我的頭發了,我低下頭難為情地笑了笑:“倒也不是,頭發是在挪威的時候剪的,說出來肯定又要被你笑話,我住的那個小木屋壁爐特别矮小,每次添木頭都要彎着腰,有次不小心把頭發給點着了……”
漢娜一愣,轉而露出“我服了”的神情:“幸好我給你安排的客房裡沒有壁爐。”
其實我特别可惜自己原來的那頭及腰長發,以至于那段時間我的情緒都很低落,甚至想過收集材料去配一劑生發水來挽救。不過後來轉念一想,對一個“逃亡在外”人來說,換個發型也許不那麼容易被認出來,況且還能寓意為“抛開過去,從頭開始”,好像也沒什麼壞處了。當然,這些都隻是用來安慰自己的說法罷了。
和喬治的這次短暫相處讓我連日來都處于精神飽滿的狀态,雖然也不至于讓我有勇氣再去幾趟把戲坊。我把自己的好心情都用在了給漢娜幫忙這件事情上,導緻我的家務類魔咒用得愈發順手,但漢娜卻好像不怎麼樂意。
“我不是讓你來工作的,埃莉諾!”
在又一次午市過後我積極的包攬了洗碗的活,漢娜忍不住憤憤地搶過我手裡的魔杖,把我推到了通往對角巷的圍牆邊。
“你現在給我趁着大好的天氣去逛逛。”
我正欲反駁,漢娜已經用我的魔杖敲向了牆磚。
“你已經窩在酒吧裡幹了一周活了,霍爾都沒你稱職。你難道不知道作為一名客人幹活卻比真正的員工多,對他來說壓力有多大嗎?”
我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确實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可能是從前沒做過家務活不知道自己對這些事原來這麼熱衷,以至于有點忘我了。
“不管你去哪裡逛,總之别老守在那些杯碟叉子還有掃帚旁邊了。”
漢娜說完一道力從我的後背将我推進拱道,魔杖也重新回到了我的手裡,她沖我狡黠地晃了晃手,直到牆磚再次并合無法看到她的身影,我仍是一頭的懵圈。
看來我不得不在對角巷裡逛上個把小時了。
我站在對角巷的路口舉步維艱,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徑直走到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如果去的話我該以什麼借口?難道又是哪個親戚的生日嗎?不行,我編不出來。
或許因為内心想法跟其他普通顧客不一樣,緻使我壓根就沒想過,其實去一家予人歡樂的笑話商店根本不需要任何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