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假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總之對于自書店一事後就自閉居家隔離的狐川辻人來說,一閉眼一睜眼,高中生活就再次開始了。
難繃。
走過的流程再走一遍,狐川辻人坐在一年二班與上輩子相同的位置,默默扯了下臉上的口罩。
許是許多天沒出門的緣故,曬不着日光的陰暗黑毛才稍稍遠離腦震蕩就又迎來流行性感冒,整個人肉眼看上去就恹恹的,沒什麼氣力。
眼尾勉強一挑掃過周遭,都是半生不熟的青澀面孔,前世的高中三年沒發生什麼讓他十分印象深刻的事,同班的人也是……
哦,除了一點。
不知是什麼緣故,總之在他左手邊,新鮮出爐的鄰座,赫然就是——
一頭新染的金發、附帶狹長的金瞳,雖青澀稚嫩但依舊可辨别出長大後模樣的面龐且話很多很自來熟的——
宮侑!
“喂喂、狐川!待會一起去吃午飯?”
就是這樣,非常、非常,自來熟。
狐川辻人苦思冥想,上輩子他的确是和宮侑沒什麼交集,别說一起吃午飯了、就連搭話也沒搭上過幾句,但是這輩子卻不知從哪起了變化。
“我要炸雞塊套餐和蔬菜沙拉!狐川你呢!”被人群擠到猙獰的金毛轉頭揮舞手臂,狐川辻人走在不知為何空出的真空域點了自己想要的。
沒記錯的話這家夥還有個雙胞胎兄弟宮治,現在隻刷新出了一個,另一個總不會不在稻荷崎吧?
“——豬侑!!”
說曹操曹操到。
人未至聲先至,狐川辻人眼尾餘光剛掃到點影子,就見一記飛踢竄來。
再轉眼看去,頂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灰發人影雙手死死拽着金毛的雙胞胎兄弟波浪般甩啊甩,怒嚎:“把我的飯卡交出來!!”
“……”
“……我是宮治,剛剛失禮了。”
“沒有,我叫狐川辻人,你好。”
頭頂頂着個包的宮侑哼哼唧唧,斜着眼施舍般開口:“我可是已經交到新朋友了,現在我要和新朋友去吃飯了!阿治你要是沒有人陪你的話勉勉強強可以來和我們吃……”
“打住,”宮治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環顧了眼四周,期間自動忽略某個家夥的垃圾話。
狐川辻人端餐盤端的有點久,胳膊發酸,見他四處搜尋視線、還沒察覺到異常。
“——我在這!過來這裡!”
環顧四周的宮治突然發出動靜,不知為何,眼皮輕微一跳,狐川辻人秉持禮儀也側首望去——
“角名!”
棕褐色發,身形高挑瘦長的人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聞聲清清淡淡看過來。
對視上人影的一瞬,狐川辻人大腦“轟”地一聲。
啊、啊……啊??
——不是、角名?!
“這位是角名倫太郎。”宮治不落下風,回擊宮侑,“答應和我一起吃飯的新朋友。”
“你們好。”端着餐盤走過來的人掃了眼後開口。
“噢!你好!”
“……好。”
狐川辻人的聲音混在宮侑話語裡,輕得幾不可聞。
可即使如此,不想引起注意的對方還是投了視線過來。
角名倫太郎:“……”
狐川辻人:“……”
宮侑敏銳嗅到點不對勁:“怎麼不說話了?”
“沒,沒有。”狐川辻人偏過臉,打了個哈哈,“有點驚…驚訝,對。”
不…那個、所以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先前書店那次也就算了,買書所以遇見,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明明是開學、但卻又出現了,還是和另外兩個一起——
等等、狐川辻人發蒙的大腦終于轉過彎來。
上輩子,相親對象有和他說過高中被挖走後進入了一所關西的排球強校。
排球…排球強校——稻荷崎!
宮治宮侑是他的高中同學,都在稻荷崎,沒和宮侑一個班…就和宮治一起簡直是順理成章!
所以現在出現在這裡完全沒毛病!
是他疏忽大意了!
心底思緒萬千,但面上依舊是冷的,狐川辻人也不吭聲,拿着餐盤等在一邊,臉頰微側,注意力移轉。
角名眼睛落在人身上,尤其是覆蓋大半張臉的口罩上,慢慢眯起眼。
……應該認不出來吧?
能感覺對方停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打量,狐川辻人不報期望地想。
距離上一次的意外碰面已經過去半個月,而且那時他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口罩繃帶還帶上了帽子,除了眼睛哪哪兒也看不見。
宮侑望了望左邊,又望了望右邊,試探問道:“難道…角名和狐川,你們兩個是認識的?”
角名倫太郎:“應該…”
狐川辻人斬釘截鐵:“不認識!”
“……”
角名不置可否,狐川辻人咬死不松。
宮治宮侑互相對視一眼。
“沒關系,之前不認識現在認識就好!”宮侑解圍,招呼一起去找位置。
端着餐盤坐下,不知有意無意,狐川辻人對面正正好坐着的就是角名倫太郎。
好微妙……太微妙了。
明明生理意義上是同一個人,但又完全不能把他作為上輩子的那位角名看待。
雖然是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一樣的細節與小動作,但是怎麼看怎麼别扭。
任是誰快要結婚的相親對象突然年輕了個十五歲出現在面前都難以保持鎮定吧?!
“狐川你不次飯咩?”叼着唐揚雞塊的宮侑一瞥自己沒動靜的小夥伴,關切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