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霧被晚風吹久了,本來就有些涼,可賀臨川從衛生間出來,渾身泛着熱氣,程霧有些不想坐在對方身上。
特别是自己沒穿褲子,很奇怪。
“那先放開我,我要去洗漱,衣服已經穿很久了。”
程霧輕拍賀臨川環在自己腰前的手,意示賀臨川快放開自己。
“一會兒再去,有味道。”
“沒關系,我就接水用毛巾擦一下臉。”
程霧突然試到賀臨川似乎是僵了一下,然後抱着自己的力氣居然加了幾分,“那個毛巾不用了,明天我給你再買一條。”
雖然沒開燈,可程霧把窗簾拉開了,路燈還是能稍微為狹窄的出租屋提供一點光亮。
程霧轉頭就能看見賀臨川毛躁的頭發,他擡手扯住賀臨川的劉海,拉着對方擡起頭。
賀臨川面色潮紅,眼裡還有些水漬,在昏暗的房間裡反射微光,像黑夜裡的寶石。
他水汪汪的看了下程霧,飛速在程霧臉上親了一口,把程霧放在一邊,起身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有接水聲,賀臨川在幫程霧接水。
臉上有些肉麻,程霧不着痕迹的擦拭一下,然後起身翻出一條睡褲,利索地套了上去。
賀臨川擡水出來的時候,一隻手把半盆水放在地上,另一隻手把房間裡的燈打開。
看見程霧套了條褲子,賀臨川歎了口氣,有些可惜。
“捧水洗一下,很晚了,快睡覺吧。”
他這行為程霧有些看不懂,即使廁所再難聞,他不是買了除味劑和蓋子嗎?
“在外面洗,地上會濕的。我想用毛巾擦一下汗水。”
賀臨川拉着程霧蹲下,犟着不讓程霧進衛生間。“地上濕了沒事,不睡涼席。”
說着,他捧了把水,一點點用手指擦拭程霧的臉。從眉毛滑到眼睛,從眼角擦到眼尾。
程霧有些難受,皺着眉推開賀臨川的手,“我自己來。”
然後程霧自己捧了把水澆在臉上,也不再和賀臨川糾結去不去衛生間,對方實在不想自己去,他也懶得再說什麼。
程霧洗臉的時候,賀臨川在自己行李箱裡面翻出一件薄短袖,看着很新,是沒穿過的。
他把短袖扔進水盆,濾水擠幹,随之就要去揭開程霧的衣裳。
“做什麼?!”程霧都沒在意手還是濕的,急忙把衣服從賀臨川手上搶過來。
“這是新的,沒穿過的衣服。不是身上難受嗎,我給你擦一下。”
“我自己來就好。”
“害羞?”
“賀臨川……”程霧抱着自己蹲在地上,語氣帶着愠色。
賀臨川把手上的布料塞給程霧,“親都親過了,還害羞什麼。拿着紙自己擦一下,我轉過去不看你。”
說完,賀臨川轉過去不看程霧,還貼心的用手把臉遮上。
程霧沉默地拿着手上布料擦拭肚子,他在這方面沒什麼經驗,不知道他這表現是不是正常情侶該有的樣子。
草率的擦一遍,程霧把衣服重新洗一遍,擡着水盆想去倒水。
程霧買的水盆為了方便,還是挺大的,至少他擡着半盆水有些費勁。
賀臨川聽見動靜,轉過身強行把水盆接過去,一步跨進衛生間,倒完水出來又立刻做賊心虛地把門關上。
他向程霧張開手臂過去,“睡覺吧。”
程霧伸手想抵住未遂,被賀臨川抱了個滿懷。
“等一下,我還不困。我有事做。”
賀臨川環着程霧把他抱起來,跟着程霧倒進床上。
小床一下承當兩個人的重量,不堪重負的歎息一聲。
“别看書了,太晚睡覺會秃頭的,”
程霧被賀臨川和牆面夾在中間,不擠,但會和賀臨川貼得緊密。
“兩個人很擠,我睡涼席吧。”
賀臨川側身摟着程霧,肯定道:“不擠,這樣剛剛好。”
程霧還想說什麼,被賀臨川摸上腰間的手打斷。
他歎了一聲,轉身從背對着賀臨川,變成和他面對面。
就像兩人相擁而睡一般。
賀臨川滿意地把程霧摟得更緊了。
“我睡不着。”
程霧身高隻能達到賀臨川下巴,平時隻能仰視對方,可現在躺在床上。
眼神相對,是對方的情緒。
賀臨川吐了口粗氣,把頭湊了上去。
雙臂摟住身子,額頭貼在一起,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愛人。
房間昏暗,交纏的呼吸不停提醒對方的存在。
程霧放在兩個指間的手指按壓着指腹,然後擡起戳了戳賀臨川的臉頰。
“我想了解你,賀臨川。”
柔聲細語,對方想了解自己。賀臨川隻覺得這是世間最好的情話,怎麼聽都不夠。
賀臨川心裡有人在撓癢,他隻能滑動手臂感知程霧的曲線來止癢。
現在他嘴裡像是吃了一口蜂蜜,慢慢道:“我媽走了,我爸領了個女人回家,現在那兒不是我的家了。”
如賀臨川那種圈子,賀玉山做法其實并不過分。他甚至一直都是把賀臨川當做第一繼承人,無人能撼動他的地位。
可賀臨川終究跨不過餘女士這條坎。
“小時候我媽帶我去看音樂會,我一眼就覺得那鋼琴很大很氣派。我媽轉身就給我買了一台一模一樣的,現在都還在我家放着。行李箱裡面的折疊鋼琴也是她買的,因為我說鋼琴太大不能帶着走。程霧,什麼時候我帶你去見我媽媽好不好?”
賀臨川貼着程霧,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誠懇與鄭重。
“你媽媽對你真好。”
程霧手指掃過賀臨川的眉眼,淡淡道:“他看見你在這兒,一定很心疼。”
賀臨川頓了一下,抓住程霧亂動的手,把臉頰貼上程霧掌心,“我又不難受,現在有你心疼就好。”
“嗯,我也心疼。”
賀臨川渾身酥軟,腦子裡不斷放煙花,現在隻想抱着程霧狂親兩口。
“賀臨川,你想當鋼琴家嗎?”
“我是作曲家。”賀臨川突然睜開眼,問道:“想不想聽我的曲子?”
程霧還沒說話,賀臨川就轉身從床頭櫃上扯過自己的手機和有線耳機。
利落的插上,然後拿着耳機給程霧戴上。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點墨迹。
程霧和賀臨川面對面躺着,悠長的樂曲中帶着對方的呼吸聲。
“這裡有轉調,怎麼樣?”
程霧疑惑的嗯了一聲,一秒後又才點頭道:“轉得很舒服,我不懂,剛剛那裡不是轉調嗎?”
從婉轉到亢奮,賀臨川一直認為隻有讓許多不懂音樂的人能聽懂的才是好曲子,聽了程霧這話,他起身取下程霧耳朵上的耳機自己戴上。
“這耳機居然左右耳延遲了一秒?”
“可能用久了。”程霧還側躺在床上,軟軟的頭發往一邊傾倒,說不出的随意。
賀臨川把耳機扯掉,紅着臉撲上去抱住程霧,“那我們一起小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