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郁霧抵達醫館時,衆多病患已在那裡安坐,陸薛氏與陸紫菀兩人正在全神貫注地為他們把脈、問診,旁邊的藥童則嚴格地按照方子為他們配藥。
見此情景,陸郁霧并未貿然上前打擾,而是将食盒放在一邊,默默加入藥童行列,為病患遞送藥物。
正值寒冬,疾病頻發,不久前鄰村還傳出有人病逝的消息,讓陸紫菀深感内疚和懊悔。然而患者家屬卻反過來安慰她。自此,陸紫菀下定決心精進醫術,她的馬術也因此突飛猛進,隻為更快地趕赴病患身邊。
等所有的病患都離開後,陸郁霧才吩咐陸薛氏、陸紫菀和藥童去用餐休息。今日,她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午餐,有紅燒雞塊、酸湯肉片、肉絲木耳高瓜和涼拌青瓜,當然還有一碗精心炖制的菌菇鲫魚湯。
“這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小六喝着魚湯,感歎着說道,“這一碗魚湯下肚,身體暖和多了。”
“如果小六喜歡,明天我再為你做。”正在配藥的陸郁霧轉頭看了看小六,笑着開口,“自家養的魚,味道自然鮮美。等到冬天,我們食肆可以改成古董羹,這樣會更吸引客人。”
“這個主意不錯。”陸紫菀擡起頭對她露出一個微笑,“就像去年懷嵩樓模仿我們推出古董羹一樣。今年,他們又将照舊。”
陸郁霧聽着陸紫菀的話,思緒飄遠。
這五年來,發生的事情如同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回放。
當初他們從擺攤子做起,卻引來了懷嵩樓東家和掌櫃的麻煩,甚至還警告他們不要妄圖一步登天。盡管面臨諸多困難,陸郁霧卻從未放棄,獨自撐起了最初的攤子。
為了防止攤子被懷嵩樓的打手破壞,她甚至不讓陸二幫忙,怕他出場帶來更多麻煩。那些食客看着她遭受欺負,也會伸出援助之手。
她憑借聰慧和毅力,将最初的攤子一步步發展成食肆,如今在滁州享有盛名,被譽為琅琊美食的代表。前來品嘗的客人,并非為了陸二的廚藝,而是為了陸郁霧。
她的腦海中萌生一個想法。
她看着母女二人笑着開口,“别擔心,我保證我們的點子他們學去了也就是個徒有其表。”
在醫館忙碌一段時間後,她提着食盒回到食肆。
此時,食肆的客人已經散去,店門關上半邊,坐在櫃台前的陸瑤琴撥弄着算盤,眼中帶着戲谑之色,“小妹,你有客人哦~爹在後院招呼着。”
陸郁霧疑惑間正欲開口,就聽見陸瑤琴的聲音再次響起。
“對了,那邊又來催新作了,我倒是想了一出,你回頭看看指點一番。”
陸郁霧對着她點點頭,掀開簾子向後院走去。
後院内,智仙禅師與陸二面對面坐着,二人似乎在交談着什麼,智仙一直面帶微笑地點頭回應着。
聽見她的腳步聲,陸二和智仙同時轉過身,陸二率先開口,“三丫頭,你回來了。”
陸郁霧微笑着看着他們,正欲開口,就聽見陸二的聲音響起,“智仙禅師有話要跟你說,我先去睡一會兒。”說完,陸二轉身走向卧房。
“你去好好休息,晚上的事情交給我,我保證讓客人滿意。”
陸二聽了之後笑了兩聲,便去休息了。
随後,陸郁霧給智仙倒了一杯茶,說道,“難得住持親自下山來尋我,有何要緊事嗎?”看着智仙欲言又止的神色,她端起面前的杯盞輕抿一口,“你我相識多年,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呢?更何況現在也沒有旁人。”
“昨日師傅來信,想要邀請郁霧小友去改善一下寺内夥食。”智仙說完就轉過頭去,臉上帶着幾分不好意思。
陸郁霧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們佛門之人不是素來不注重口腹之欲嗎?怎麼慧覺禅師反而挑剔起來了?若是說出去,别人肯定不信。”
原來,自從陸郁霧幫助琅琊寺改善夥食後,香客們開始願意吃齋飯,寺裡也因此多了不少香火錢。而寒山寺的住持也有此想法,得知乃是陸郁霧所為後,便寫信前來詢問是否願意相助。
智仙兩三句話就将這件事解釋清楚。
陸郁霧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視線。
他長得一副和善模樣,說起話來也溫文爾雅,讓人感覺很舒服。
“能夠得到慧覺禅師的誇獎實乃榮幸。”陸郁霧說道,“若是寒山寺不嫌棄我的手藝,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她的唇邊帶着些許笑意,“何時啟程?”
“若是郁霧小友有要緊事,我們可明日午後啟程。”
陸郁霧看着智仙笑道,“實不相瞞,今晨杜官人前來詢問如何歡迎歐公抵滁一事,我承諾明日早上與他商量。此次前往寒山寺大概需要多久。”
“三五日便可啟程回滁。”
陸郁霧眉眼間染上笑意,“回頭我收拾細軟,明日午後去碼頭等你。”
智仙聞言客氣地點頭表示感謝。
目送智仙離開的背影,陸郁霧轉身就對上陸瑤琴八卦的眼神。
她幾乎沒怎麼思考便開口說道,“小妹,你是不是心悅智仙禅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