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還為了方便遊客攜帶購買的美食,提供了加工處理服務。
她清楚這樣的做法給懷嵩樓帶去不少損失,所以她總是擔心那邊會找食肆的麻煩。
“陸小娘子,你這是要去哪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擡頭一看,是一位在水上生活世代的老熟人,也是食肆的常客。
“我在這裡等着住持呢,與他一同前往寒山寺。”陸郁霧看着眼前的這位青年。
“那你就先上船吧,在船艙裡等着智仙禅師。今天隻有我們這艘客船去姑蘇,昨天智仙禅師來的時候就已經訂下了。”青年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陸郁霧沒有猶豫,直接上了船,在王郎君的指引下,來到了智仙禅師定下來的客艙。
“陸小娘子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智仙禅師英愛也快到了。”王郎君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離開客艙。
陸郁霧拿出随身攜帶的書籍,那封冊上寫着《草堂集》三字。這本詩集是唐代李陽冰編纂的,裡面都是李白流傳下來的各種文言、詩句。
她剛看了一會兒,就聽見客艙門被推開門的聲音,擡頭一看,正好對上智仙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睛。
“郁霧小友既然來了這麼久,應該派人去通知貧僧。”智仙說着就在距離他不遠處的矮幾面前坐下來。他此番前往寒山寺隻帶了一個小僧,名喚子業。
陸郁霧趕緊擺手,“不可,不可萬一住持你在講經,那不是打擾了寺内的其他人嗎?”她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智仙,笑道,“多等一會也沒關系,反正也不急。”
她跟智仙寒暄幾句後,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草堂集》,旁邊的智仙則以蓮花座的方式閉目養神,輕輕轉動手中持珠。
船艙裡一片安靜,隻能聽到智仙轉動佛珠的聲音。陸郁霧偷偷地觀察着不遠處的智仙。
她将目光再次落在《草堂集》上時,卻已經無法專心緻志地看書。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身上,讓他顯得仿佛宛如降臨于人間的神祇。
智仙禅師修的乃是大乘佛法,佛法分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大乘佛法緻力于普度衆人,而小乘佛法則偏重于個人解脫。
憑借他的才學以後定然能在佛法上有一定的造詣,一定能夠做到普度衆生。
正午時分,客船開始沿着清流河緩緩前行。
當陸郁霧合上書本的時候,智仙恰好睜開眼,他溫和地說,“郁霧小友,不看書了?”
她笑着回應,“船搖來晃去地看書對眼睛不好,索性便把書放到一邊。”說着,她瞥了一眼智仙背上的琴,“倒是住持,你怎麼去姑蘇還背着一把琴?”
智仙輕輕撫摸着古琴,“這把琴能幫助我靜心修身。”他看了一眼陸郁霧,“郁霧小友也精通音律?”
陸郁霧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到音律,那我可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了。”她的話音剛落坐在旁邊的子業就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子業察覺到智仙的目光,趕緊向陸郁霧道歉,“對不起,陸娘子。”
陸郁霧大度地擺擺手,“沒事,我确實不通音律。”她話鋒一轉,“不過我二姐很會彈琴,我偶爾也會聽。”
話音剛落,智仙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那郁霧小友有沒有喜歡的琴曲?”
腦海中某個熟悉的旋律突然響起,是陸瑤琴之前提起過的《鳳求凰》。
她思索了一下,笑着開口,“我聽過伯牙子期的故事,伯牙擅琴、子期擅聽。他們互相引為知己。子期去世後,伯牙破琴斷弦,不複鼓琴。”
她迎上智仙那雙深邃的眸子,微笑着說,“我雖然不懂音律,但我很欣賞這種知音之間的情感。住持,你能不能為我彈一曲《高山流水》,就當是我對你的欣賞和敬意。”
智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既然你如此喜歡《高山流水》,那我就為你彈奏一曲吧。”他将七弦琴置于矮幾之上,輕撫琴弦。他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躍着。
優美的琴聲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陸郁霧閉上眼睛聆聽着這美妙的旋律,仿佛置身于故事之間,去感受伯牙子期的難覓知音之情。
智仙的目光一直看着陸郁霧的方向,卻不曾停下手中的動作。曲終時,看着睜開眼睛對他露出笑容的人影,智仙也回應着她給予的溫柔。
他聽見陸郁霧的聲音響起,“住持,我能算是你的……知己嗎?”
陽光悄然透過窗戶落在陸郁霧的身上,她的背後陽光宛如聖光一般乍現,他轉動手中持珠,低聲回應道,“我一直将你引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