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河網密布,丹陽城外不缺魚鼈蝦蟹。往南二十多裡還有一條河連通大海,潮漲潮落都能撿到海貨,而海魚刺少,沒有土腥味,在原身記憶中百姓閑暇時間甯可走上幾十裡趕海,也不想打撈家門口的河鮮。
先前林知了洗衣時河邊隻有她一人,她又沒有故意吓魚,大魚小魚都敢靠近,也證明原身的記憶是真的,河裡的魚多。林知了當時就想抓魚,可惜沒有趁手的工具。從城裡回來看到河邊有人,仗着小鴿子人矮看不真切,胡扯那人在釣魚。
林知了邊削竹子邊看一眼水面。小鴿子驚呼,林知了差點削到手,想問他怎麼了,小孩站起來拽魚竿。
林知了扔下竹子和砍刀,握着弟弟的手往上甩,一條三四斤重的大魚在空中掙紮,小鴿子緊張地大喊大叫:“阿姐,快快,跑了——”
“跑不了。”林知了把魚甩到岸上,心說這麼快釣到魚,難不成是新手保護期。
管他什麼期,有的吃就行。
林知了把魚扔桶裡,給魚鈎挂上蚯蚓又讓弟弟盯着。這次過了一炷香還沒有魚上鈎,林知了起竿看了三次蚯蚓還在,她安慰弟弟河裡的魚看到同伴被抓吓跑了,要等一會,等路過的魚。
小鴿子信以為真,可遲遲不上鈎他倍感無趣,便坐在地上拔草找螞蟻。
“阿姐,木耳!”
林知了好笑:“這裡哪有木耳。”
“你看!”小孩爬過來。
林知了看到他的衣服瞬間髒的沒眼看,提醒自己,孩子還小,長大了就不亂爬。
“我看看。”
小鴿子遞過去,林知了想說是苔藓,可是哪有軟滑的苔藓。
林知了腦海裡浮現出一段記憶,前世她跟父母回鄉掃墓,老家嬸子指着路邊說:“以前環境好,像現在清明路邊草地裡能撿到很多地皮菜。現在不行了,很多年沒見過。”
當時林知了覺着嬸子節儉。然而三年後環境大變,此後一年不如一年,直到突然爆發,末世到來,林知了很是後悔沒上心,否則早做準備她也不會變成孤家寡人。
“這個是地皮菜。”
小孩好奇地問:“好吃嗎?”
“你吃過啊。”原身記憶中去年春宋氏在山邊撿過。一盆菜需要一缸水清洗,原身的祖母因此數落原身的母親宋氏吃太飽。
小鴿子努力回想:“什麼時候呀?我怎麼不記得了啊。”
“去年你還小,可能忘了。”地皮菜生長在潮濕的地方,河岸邊草地裡可以曬到太陽可能不多,“改日我們和二嫂去山邊看看。山邊樹林裡應當有很多。撿的多了就給弟弟炒雞蛋。”
小鴿子看着手裡的菜:“這個要不要啊?”
“扔水裡喂魚吧。”
小孩看到水面動一下:“阿姐,阿姐——”
“看到了。”林知了起竿,沒有魚也沒有蚯蚓,“魚跑太快啊。”
午時左右,姐弟二人釣到一條大魚兩條約莫半斤重的鯉魚,叉到一條一斤多的魚,林知了就和弟弟回家。
到家給小鴿子倒杯水,林知了去櫥櫃裡拿一把馓子,她和弟弟墊墊肚子。
二嫂劉麗娘和二哥大哥不在家。林知了到堂屋沒有看到薛二嬸和薛瑞,婆婆靠坐在門邊做鞋,薛瑜在一旁看着薛琬繡花,“婆婆,怎麼隻有你們在家?”
“你大哥、二哥和二嫂上山了。”薛母想起什麼眉眼帶笑,嘴角壓不下去,“你二嬸和瑞兒說去城裡看看,我猜是要買桌椅。”
林知了挑眉,以為要變着法捉弄幾次薛瑞,原來慫人這麼怕惡人啊。
那就先放他一馬。
林知了看看日頭把藕洗了就往裡加糯米,随後同昨日一樣用竹簽封口上鍋蒸。
過了大半個時辰,劉麗娘匆匆進來,看到林知了她松了一口氣:“忙起來忘記了。”
林知了:“婆婆在家,若是看到我們遲遲沒有回來她會叫瑜妹妹去找我們。二嫂拎的什麼?”
劉麗娘到她身邊蹲下去:“你應當沒吃過。我們管這個叫地木耳。出現在地裡的木耳。以往我以為雨後才有。沒想到山裡潮濕,這樣的好天氣林子裡也有。我去河邊洗洗,晚上吃這個。”
“晚上吃魚吧。”
劉麗娘心急火燎地進來,沒有注意到廚房裡多了一個木桶,聞言她四下裡一看,發現桶裡的魚,“這個曬幹了以後吃。”她先把地皮菜放屋頂晾曬,然後去門外殺魚。
劉麗娘出去,小鴿子進來。林知了伸手,小孩到她懷裡。林知了摸摸他的額頭沒有汗水:“要不要睡覺?一覺醒來阿姐就回來了。”
小孩搖了搖頭。然而他在河邊又蹦又跳小半天,跟薛瑜吃了糯米藕邊角料就忍不住犯困。薛母發現後把他抱到她床上。
申時左右,林知了回來,小孩坐在堂屋門外發呆,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眼中瞬間有了光。林知了随手放下食盒抱住他。
薛母聽到動靜出來,見林知了回來了就去煮面。
林知了跟去廚房,先看到案闆底下一堆東西似曾相識:“婆婆,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