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流逝,楚杉辭隻覺身體愈加燥熱。她分明沒喝王良娣遞的那杯茶,太子宮中的茶亦不可能有問題。
楚杉辭的思量在一切細節上細細磨過,究竟是什麼?她閉上眼,而後似抓住了什麼,她猛地睜眼。王良娣身上的香,或者是迷魂香已經下到茶中,無需喝便已入體。
興許,兩者皆有。
她又扶了一顆清心丹。她的額上浮起一層薄汗。
“你們先回玉漱宮,準備好沐浴之物。侍雲、春曉,你們跟着。”她定了定心神,淡淡吩咐道。
其餘侍從依令退下了,楚杉辭令侍雲選了一條罕有人至的遠路回宮。一路上,白雪覆路,壓雪枝丫交錯,時有寒風拂面,令楚杉辭清醒不少。
她覺得隐隐有些頭暈,許是吹風的緣故,便偏頭溫聲說道:“你們先退下吧,我想靜靜。”
她往前走了幾步,湖水早已結冰,百草枯黃。
“不如直接雇一批死士刺殺陛下,這樣直接疑心到太子。”
“愚蠢。”
“如此這般,反倒為太子洗清了懷疑。”
“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不如,雇死士刺殺太子,但是卻務必不讓太子受傷。”說話的人聲音溫和,卻如流水漩渦中的落葉,愈來愈沉,愈來愈接近水底深淵。
“這樣,卻反倒像是太子急于嫌疑,而自亂陣腳、弄巧成拙。”
四周寂靜,三人的對話聲雖小,但耳力甚好的楚杉辭仍舊聽得清清楚楚。她無意卷進這是非漩渦中,便輕輕提步欲走。
“公主。”春曉見楚杉辭遲遲不出來,不免擔心,快步進來焦急說道。
永甯公主看到春曉心下一亂,欲讓她噤聲卻也已是鞭長莫及。雲峰立時将春曉擒住,用布條堵住她的嘴。雲及快步捉拿住侍雲。
蕭陌珩聞聲,瞳孔驟然一縮,攔住欲前往查看的傅蘊誠。他走到橋邊,冷冷往橋下看去,正對上楚杉辭的面容,往日溫婉沉靜的臉沾染了幾分慌亂無措。
楚杉辭呆立在原地,一時頭腦發蒙。直至蕭陌珩一聲又一聲地,走至跟前。步聲沉沉,像是提刀而來的劊子手。
“堂堂公主殿下,卻也偷聽别人講話。”蕭陌珩手持的匕首鋒利,此刻抵着她的咽喉。
楚杉辭往下看了眼刀刃,寒光閃爍,仿佛下一刻她便會葬身于此。
她如今隻是楚國一和親公主,近來又聽說刺客橫行,此處人煙罕至,到時也許隻會草草結案。
蕭陌珩往日溫和的眉眼此刻蘊滿濃厚的戾氣,帶着屬于上位者的威壓,氣勢強橫逼人。
“蕭大人,永甯無意偷聽。還請蕭大人饒永甯一命。”她聲音發顫,帶着顯然的恐懼。
她不想死。
“不管公主有意還是無意,今日恐怕都不能活着出去了。”蕭陌珩作勢便要将鋒刃往下壓去。
“蕭大人!”她出聲呵住,緊緊抓住了蕭陌珩握着匕首的手。
蕭陌珩一滞,緩緩一笑:“永甯公主可還有什麼遺言?”
“蕭大人,永甯既已将玉佩交予你,便已與大人是一條船上的人。大人今日放永甯離去,永甯定會守口如瓶。”
蕭陌珩垂眸,楚杉辭的嘴唇顫抖着,往日一雙含情目中此刻都是對生的渴求。鋒刃遠了些,蕭陌珩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道:“蕭某何以知公主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的聲線平緩,沒有一絲感情,卻暗藏着濃濃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