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下的臉英俊得令人屏息,程澍眼角含笑,順勢在遊稚的側臉上輕輕吻了一下,随即便沒事人似的和明空擊掌,一臉自豪地說道:“你倆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哎,别擰了……”
遊稚踮起腳尖,毫不客氣地揪着程澍的耳朵,咬牙切齒:“為什麼不告訴我今天是萬聖節?故意整我是吧?”
程澍好不容易從魔爪中解救出自己的耳朵,非但不生氣,反而一臉委屈地嘟囔:“不是……我不想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會被條條框框限制,我希望你能随心所欲地過你喜歡的生活……嘶!你手也太黑了!”
遊稚内心一陣感動,耳根都泛起了熱意,但嘴上依然嘴硬:“别以為這樣我就會感動,還不是你非要拉我來。”
說着,他紅着臉轉身就朝海邊走去。明空看着他的背影,拍了拍程澍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點評道:“你個耙耳朵。”
程澍一臉問号:“什麼爬耳朵?”
申屠錦淡定地攬着明空的肩,随手捏了捏他的臉,推着他邊走邊對程澍說:“别管耳朵了,還不快去追?再磨蹭一會兒,他該跑沒影了。”
程澍靈光一閃,恍然大悟,趕忙追了過去。明空搖了搖頭,歎息道:“唉,我也是個耙耳朵。”
海岸線蜿蜒曲折,離開篝火的範圍後,空氣裡少了煙火的溫暖,卻多了海風的鹹腥味。程澍默默跟在遊稚身邊,一邊踢着沙灘上的貝殼,一邊像是自言自語般開口:“從小到大,爸媽都告訴我,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而事實也證明,大部分接近我的人都别有目的。有的人想要我家的礦産,有的人想把女兒嫁給我,有的人甚至想綁架我索要贖金……隻有錦他們是例外。”
遊稚一邊聽着,一邊偷偷瞄了程澍一眼,隐隐有些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然而程澍停頓了一下,沒再繼續往下說。
遊稚等了半天,沒等到後續,便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學起那些流言:“你不是号稱少女殺手,前任不下百個嗎?而且你對每一個秘密女友都說對方是你的初戀,聽說還逼瘋了好幾個呢……”
遊稚說完,回頭一看,隻見程澍站在原地,臉色陰沉,黑眸深邃得可怕。
他腦子“嗡”地一下,頓時意識到自己嘴欠了,連忙跑回去,焦急地道歉:“對不起……我知道這都是假的,我隻是随口開個玩笑。你……沒生氣吧?”
程澍沒說話,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遊稚越發心虛,生怕程澍把他歸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連忙伸手抱住了程澍,踮起腳尖,在他耳畔小聲說:“是我不對,我不該拿這些事開玩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喪心病狂的纨绔子弟兼花花公子……其實你人挺好的,真的。”
程澍:“……”
遊稚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趕忙補救:“我是說……我可能……或許……大概……真的……有那麼一點……喜歡上你了。”
最後那句話的聲音幾乎被海浪聲蓋過去,程澍瞳孔微縮,整個人愣在原地,随後近乎崩潰地按住遊稚的肩膀,低吼:“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命令你!”
遊稚一個暴起,猛地頂中程澍的下巴,不甘示弱地咆哮:“你丫敢裝生氣騙我?!”
說完,他紅着臉轉身就跑。
程澍愣了兩秒,随即迅速追了上去,一把扣住遊稚的手腕,左右環視,發現方圓二十米内光秃秃的,沒有任何能讓他發揮霸總慣用“壁咚”套路的物件。
他頓了頓,隻得“啧”了一聲,退而求其次,在沙灘上來了個空氣咚,将遊稚困在他的臂彎裡,聲音微微發抖,低聲說:“遊稚,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初戀。”
刹那間仙音缭繞,玫瑰齊放,火烈鳥低空掠過,灑下粉紅羽毛,一排海豚跳出海面,拼出一個巨大的心型。
遊稚心道:氣氛暧昧得剛剛好,按照一般戀愛劇本來說,接下來就是要接吻了……呼……不躲了不躲了,又不是第一次和程澍哥接吻,怕什麼?诶,等等……在任務世界接吻算不算數?
他正糾結着,程澍已然盯着他微微顫抖的睫毛看了許久,忍不住笑出了聲:“有這麼期待我吻你嗎?”
遊稚耳朵瞬間炸紅,猛地睜眼,作勢又要走,不過這回他還沒來得及動,程澍就一把拽住他,一隻手攬住腰,一隻手掰過他的臉,霸道又溫柔地吻了上去,溫熱的唇貼着他的,帶着點試探,又帶着點不容拒絕的堅定。
這個吻短暫得像是春風拂面,但卻足夠撩撥人心。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借着明亮的月色,看見彼此的臉都像熟透的蘋果般通紅,少年獨有的青澀讓他們的感情顯得更加純淨,不摻一絲雜質。
程澍輕輕牽起遊稚的手,笑着說:“走吧,晚會就要開始了。今夜,我是你一個人的夜禮服假面。”
遊稚被雷得外焦裡嫩,恍然大悟道:“啊!你就是那個……那個代表月亮消滅你?!”
程澍笑道:“是代表月亮消滅你的男朋友,不過我沒有看你穿女裝的惡趣味,你大可以放心。”
遊稚冷笑道:“呵呵,你倒是想。”
程澍心情很好地笑着,兩人回到篝火處,司儀恰到好處地說了句:“今晚的主人公踏沙而來,女士們先生們,何不一同舉杯,為這美妙的夜晚幹上一杯?”
衆人一起高舉酒杯,酒保自覺端上兩杯香槟,程澍在遊稚耳邊小聲提醒:“喝一口就行。”然後朗聲道:“感謝諸位百忙之中莅臨寒舍,今晚請務必不要拘謹,玩得盡興。”
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百十号打扮怪異的人同時仰脖喝酒,畫面十分魔幻。簡短開場後,衆人又各自交談起來。遊稚這才注意到初氏兄弟姗姗來遲,竟然扮演的是《櫻蘭高校男公關部》裡的雙子,雖然這倆長得根本不像,但鑒于顔值夠高,竟也沒人計較還原度。
就這樣在島上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遊稚泡溫泉泡到差點破皮,又因為天天遊泳黑了一度。不過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還有推油按摩大保健,過得十分滋潤。等到周日晚上返程時,肉眼可見地胖了一點,總算不像根筷子了。
在飛機上睡醒的時候,程澍已經換好校服,優雅地喝着紅茶,遊稚險些從座位上摔下去,以為程澍中了邪。程澍卻隻是淡淡地說:“以後要收心,好好學習,做模範标兵。”
遊稚滿臉問号:“你誰?”
而就在他滿心期待劇本終于可以結束時,校園内早已暗潮湧動,新的腥風血雨即将展開。
回到校園,秋意愈發濃厚,學生們紛紛換上秋季校服,有些女生已經裹上暖和松軟的圍巾,穿着厚厚的長筒襪。銀杏、梧桐、楓樹幾乎全秃了,林間彌漫着薄薄的霧氣,天空被厚重的雲層遮蔽,整個校園一片蕭瑟,與熱帶風情滿滿的靈犀雙島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