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隊都經曆了一到兩次的“打道回府”後,米粒隊終于率先完成任務,三個人齊齊坐在終點呼天搶地。随着這一輪錄制結束,各家經紀人立刻沖上場,為自家藝人遞上毛巾、飲料,關切地詢問狀态。遊稚和初照人早已筋疲力盡,幾次被打回起點,走路的力氣都快沒了。雖然指壓闆隻是入門級别的小突起,但連續四十分鐘的“按摩”依然讓他們滿臉痛苦。
“來,我背你回去。”
程澍與初見月各自認領了自家官配,二話不說就把人背了起來,完全忘了已經沒有攝像機在跟拍。然而,這溫馨的一幕還是被留在原地的工作人員抓拍了下來,等節目播出時,這張照片恐怕又要引發新一輪的熱搜讨論。
晚餐時間,節目組安排了一頓豐盛的餐食,讓所有嘉賓飽餐一頓,恢複體力。然而,剛當上飽腹的“幸存者”,導演便笑得一臉詭異地公布了下一個遊戲規則:“請說出剛才上菜的順序,答錯的隊伍将接受懲罰。”
現場一片死寂,緊接着是大規模的哀嚎。
背後的幕布猛地一撤,赫然出現了一塊溫水遊泳池,而跳水台的地方被改造成了一道可疑的滑道。
“各組派出一人站上滑道,”導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剩下的隊員負責回答問題,答錯一次,滑道就會往下傾斜,直到人直接滑進水池……不過放心,水是溫的。”
于是,在幾輪充滿算計與“友情背刺”的回合後,程澍、初見月、陳轍先後落水。李雯沁組的遊稚眼看程澍濕漉漉地從水裡爬上來,立刻抄起一條大毛巾就往他身上裹,留下一臉無語的初見月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笑到彎腰的親哥。最終,初照人笑得打跌,還是勉為其難地給他披上了毛巾,而米粒則随手扔了一條毛巾給陳轍,讓他自生自滅。
整整五十分鐘,所有人都在蒙圈和爆笑中度過。結束時,衆人已是渾身濕透,狼狽卻又無比暢快。遊稚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感歎——果然,電視裡看到的那些明星玩得盡興,到了自己身上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了。
先是泥塘、再是指壓闆、最後是遊泳池……短短一天之内,他已經洗了兩次澡,筋疲力盡。深夜錄制結束後,大家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酒店,遊稚心裡隐隐擔心程澍的身體狀況。雖然程澍和初見月都是天天健身的運動健将,但夜晚的寒意仍然不容忽視。
他頂着瞌睡地跑到節目組的後廚,提了兩罐姜湯,一罐遞給初照人,另一罐則拎進了程澍的房間。
程澍剛吹完頭發,半濕的發梢垂在額前,赤裸的上身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肌肉線條格外流暢。他随意地擦了擦頭發,看到遊稚進來,嘴角微微揚起:“寶寶,累了吧?”
遊稚怔了一瞬,連忙别開眼,不自然地咳了咳:“有點……我、我先睡了!”
說完,他迅速脫下外套,撲進床上,像是逃避什麼似的鑽進被窩,隻露出一雙眼睛,伸手将姜湯遞了出去:“記得喝完。”
程澍笑着接過姜湯,溫柔地走到床邊,順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晚安。”
遊稚悶聲應了一句,閉上眼睛,心髒卻跳得比任何一場比賽都快。
錄制一共持續了三天,對于首次上綜藝的少年們來說,既是挑戰,也是成長的契機。幾十個機位從不同角度記錄下超過三百小時的素材,經過剪輯團隊長達兩周的精雕細琢,這期節目将在兩個月後正式播出。在此期間,成員們的行程被排得滿滿當當,穿梭于各大城市,奔赴各類通告,為新歌宣傳造勢。
熱情的粉絲們不辭辛勞地追随他們的步伐,機場、酒店、演播廳外,皆能見到那些舉着燈牌、獻上鮮花的身影。盡管他們在社交媒體上再三強調“量力而行,不要浪費金錢”,但仍有許多粉絲不顧勸阻,為他們花費心力和金錢。遊稚對此既感動,又難掩一絲愧疚——僅僅因為自己的幾句無心之言,就讓粉絲們辛苦維持的正能量生産線癱瘓。
當然,168号口中的“正能量”依舊是個未解之謎,遊稚已經懶得深究,畢竟小說才需要邏輯。成名後的生活仿佛進入了無盡的輪回,每日的行程如機械般重複。真人秀錄制帶來的短暫新鮮感,很快被接踵而至的工作吞沒。他逐漸習慣了這一切,甚至連夢中的快穿任務,都像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幻影。
這天晚上,BoomSky的成員們圍坐在電視前,等待節目預告片的播放。遊稚原本也興緻勃勃地準備觀看,但不知為何,突如其來的倦意讓他猝不及防。他眨了眨眼,身子微微前傾,下一秒,便直接倒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溫暖的體溫包裹着他,熟悉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放松下來。
在完全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程澍無奈又寵溺的笑臉。
——
“好久不見啦,稚兒!”
168号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幾分雀躍。遊稚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再次置身那片純白空間。
“上一個世界又拿到優啦,你太棒了!”168号的語氣裡透着毫不掩飾的驕傲。
遊稚伸了個懶腰,抿嘴一笑,卻敏銳地察覺到一點不同:“粉腸,你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成熟了不少?像個男人一樣。”
“嘿嘿嘿,被你發現啦!”168号得意地笑道,“上次跟着你做任務的時候,我就覺得開天的聲音很好聽,老大告訴我那叫‘成熟男人的嗓音’,所以我稍微調整了一下參數。”
遊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機械般的邏輯,再配上這略顯戲谑的語氣,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他無奈地搖搖頭,選擇不繼續深究。和168号閑聊片刻後,他開始調整狀态,準備迎接新的任務。
一道熟悉的信息流傳入大腦,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每次進入任務世界時,角色的性格和記憶似乎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自身。這一次也不例外。
伴随着熟悉的《緻愛麗絲》旋律,任務正式開始。然而,這次他有所準備,在音樂剛響起時,他立刻大喊:“換首歌——!”
緊接着,曲調驟變,《水邊的阿卡迪娜》緩緩填滿他的意識,而在那股強勁的吸力将他拽入下一個世界之前,他茫然地擠出一句:“你媽嗨……”
“師兄,師兄!”
遊稚正處在意識回歸的眩暈期,猛地被人搖醒,艱難地咽下一口氣,頭痛欲裂。他頂着炸裂般的腦瓜擡起頭,發現自己似乎剛從趴在電腦桌上的午睡中醒來。四周陌生的環境讓他微微一愣,直到視線對上身邊女孩的臉,名字自然而然地從嘴裡蹦出來:“子琪?怎麼了?”
楊子琪幸災樂禍地笑道:“師兄,老闆找你。”
“呃……他今天心情怎麼樣?”遊稚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稍有些緊張地問。
“還行。”楊子琪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補了一句,“不過你要是再不去,估計他就要親自來抓人了。”
遊稚歎了口氣,伸展了一下因伏案睡眠而僵硬的肩膀,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出實驗室。他一路回味着剛剛腦海中浮現的陌生信息。這個世界的設定清晰地浮現在意識裡,他是一名二十四歲的計算機科學博士在讀生,實驗室的資深助教。
環顧四周,十餘張整齊排列的辦公桌上擺放着各式電腦設備,而牆角則堆滿了巨大的服務器機箱。這一切,與現實生活中的研究生實驗室别無二緻。但他知道,這裡隻是另一個任務世界。
收回視線,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計算機系主任辦公室。
王教授,計算機系的最高領導者,素來以嚴厲和高标準著稱,學生們對他既敬又畏。遊稚站在門口,調整了一下情緒,敲了兩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