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比籃球,遊稚最想知道的,還是程澍為什麼會去跳脫衣舞。作為一個全日制在校大學生,為什麼會選擇晚上去市中心打這樣一份工?
遊稚幾次想開口,卻又礙于兩人才剛認識,怕貿然詢問會顯得唐突。程澍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動笑着說道:“學長,你是不是想問那天晚上的事?”
遊稚的臉騰地紅了,耳根都泛起熱意,支支吾吾道:“呃……是的,就是……這個不會影響你的學業嗎?還是說,你有額外的經濟壓力?”
程澍爽朗地笑了笑,毫不避諱地回答:“其實沒什麼難以啟齒的,學長,别看我現在這樣,我大一以前可是個超級大胖子。”
“噗——”遊稚猝不及防,剛喝進嘴裡的果汁直接噴了出來,連忙抽紙手忙腳亂地擦桌子,尴尬地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澍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繼續說道:“大二的時候,我下定決心開始健身,前後大概花了一年時間才瘦下來。身材好了之後,我發現周圍人的态度也發生了變化,健身這件事慢慢成為了我的習慣。你也知道,健身花費挺大的,蛋白粉、補劑,還有裝備什麼的,全都不便宜。家裡條件一般,我也不好意思總問爸媽要錢,就想着找個兼職賺點補貼。”
遊稚點點頭,深有同感,作為研究生,他也清楚大學生的開銷遠不止學費那麼簡單。
“後來,健身房的朋友問我要不要去試試,他們那裡有個表演崗位。”程澍笑着說道,“當時我才知道,原來這種秀場表演不僅薪資不錯,還能讓我用上健身的成果,我覺得挺好的。每天上班加上通勤大概三四個小時,和那些打遊戲打到淩晨的人相比,我花的時間還算少的。”
遊稚聽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為會聽到一個貧困生苦苦打拼的勵志故事,沒想到程澍的理由竟然如此純粹,甚至還透着點憨厚。
程澍見他愣住,憨憨地撓了撓頭,繼續說道:“而且,大家看我的表演都很開心啊。這是一種能讓她們記住一輩子的開心。我看到她們興奮地笑着,就覺得挺滿足的。”
遊稚瞪大眼睛,O型嘴久久無法合攏。
在他眼裡,程澍俨然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天使,甚至頭頂光環都快亮了起來,整個人散發着聖潔的光輝。他做的是不體面的工作,穿着一條小内褲在舞台上扭動、接受觀衆們的尖叫與歡呼,但他的内心卻如此赤誠坦蕩。
不知怎的,遊稚有些感動,他低聲問:“那如果你以後找了男……呃,女朋友呢?她會不會介意?”
程澍思索片刻,随即笑了,語氣依舊坦然:“那當然是對象最重要了。喜歡的人比任何觀衆都重要,她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做了。工作總是能再找的,發傳單、端盤子,或者去健身房當私教,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遊稚怔怔地看着程澍,眼前這個大男孩如此幹淨、如此單純,帶着滿滿的正能量。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什麼“溫暖勵志向”世界線?
他本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會笑着戲弄觀衆的妖孽型舞男,結果……卻是個樂觀堅韌的陽光青年。
遊稚默默托着腮,目光不自覺地落在程澍的臉上,心中某個角落被輕輕觸動,蕩起一片微妙的漣漪。
“學長,學長?”見遊稚半天沒出聲,程澍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了?”
“啊,沒事。”遊稚猛然回神,倉促地躲開程澍的視線,三兩口吃完飯,結果一擡頭,就見程澍笑眯眯地遞過手機,“學長,能加個微信嗎?”
遊稚心跳漏了一拍,磕磕絆絆地點開手機,匆忙掃了碼,手忙腳亂間,出門時竟然和程澍走出了同手同腳的步伐。
結束了稍顯尴尬的飯局,兩人并肩走到公交車站,沉默了片刻,程澍終于有些扭捏地開口:“學長,其實今天請你吃飯,是因為有件事想跟你道歉。”
遊稚偏過頭,疑惑地問:“啊?什麼事?”
程澍撓了撓後腦勺,表情裡帶着一絲尴尬,認真道:“那天晚上……我沒經過你的同意就親了你,對不起,我當時太上頭了。”
遊稚的大腦瞬間宕機,回憶起那夜的情景,臉頰立刻燒得通紅,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語無倫次地擺手:“啊……那個……沒關系!真的,我、我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
程澍聽了這話,明顯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又恢複了往日的陽光:“那就好!我還擔心你會生氣呢。”
遊稚低着頭,心跳快得要命,支支吾吾地回了幾句,眼看着程澍上了公交車,才像洩了氣一樣,整個人癱軟在站牌旁的長椅上。
回到實驗室,遊稚仍舊沉浸在剛剛的對話裡,整個人都像是被粉紅色的泡泡包圍着,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師弟師妹們見狀,立刻圍了上來,打趣地問他帶實驗課的感受。等聊到OS161時,實驗室頓時陷入一片哀嚎,所有人紛紛痛斥某世界名校開發的這套系統到底有多折磨人。
末了,聽說遊稚帶的班級裡有六班的女生們眼睛一亮,立刻圍上來,激動地問:“學長!六班是不是有個超級高、超級帥的小哥哥?”
遊稚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們說的是程澍,心虛地點了點頭。
“啊啊啊!學長,你好幸運!”女生們立刻炸成一團,“他真人是不是特别溫柔?聲音是不是特别好聽?笑起來是不是超級迷人?”
遊稚被這一連串問題轟炸得無處可逃,隻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敷衍幾句,結果還是沒能逃過她們的狂熱讨論。
直到實驗室裡的人散開後,遊稚悄咪咪打開學校論壇,鬼使神差地搜起了程澍的名字。
論壇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熱門帖子裡,程澍赫然名列前茅。
——《全校顔值排名,計算機系六班班長程澍,當之無愧的第一》 ——《程序員界的顔值巅峰!誰還敢說理工男都是秃頭?》 ——《如何在計算機系實驗課巧遇校草?求攻略!》
遊稚扶着額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俗話說,美色是推動社會進步的第一生産力。果然,程澍的名字不僅在信息科學與工程學院廣為流傳,甚至連其他學院的同學也在積極讨論。
他默默地關掉了頁面,卻發現自己的心跳比剛剛還要快了一些。
遊稚翻了一晚上論壇帖子,直到淩晨還在手機屏幕前刷個不停。程澍的顔粉比他想象中還要多,論壇裡堆滿了各種偷拍照,涵蓋了程澍從入學到現在的各個時間段、不同角度,甚至還有人出高價收購程澍的社交賬号。
看到這裡,遊稚心頭不禁浮現出一個危險的念頭——這是不是追妻火葬場的故事?
他的手指懸在鼠标上,猶豫着要不要右鍵另存為,但下一秒,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他這是在幹嘛?簡直像一個在論壇上悄悄收集照片的潛在跟蹤狂。
然而,他的理智歸理智,身體卻很誠實。
這一夜,遊稚徹底失眠,腦子裡全是論壇上的那些照片,尤其是某張程澍笑得溫柔的合影,反反複複在他腦海裡回放。結果,他愣是憋了一宿,等天亮時,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胡茬也比平時更明顯,看上去活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不過,新長出來的胡茬倒是讓遊稚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滿足感。他在現實世界剛滿十八歲,連胡須都沒機會刮過,而如今,倒是有種“男人初成長”的儀式感。
他興沖沖地跑去洗手池,擠出一泵剃須泡沫,在下颌和唇邊仔細塗抹,拿起剃須刀小心翼翼地刮去冒尖的胡渣。最後,他捧起一捧清水,洗去殘留的泡沫,擡頭看向鏡子,瞬間精神煥發。
“還挺帥的。”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滿意地點點頭。
收拾妥當後,遊稚照例去食堂吃早飯,然後回到實驗室,打卡、開電腦,為下午的實驗課做準備。今天的實驗課内容主要是代碼閱讀,在所有作業裡算是最“水”的一個,不需要太細緻的指導。
他翻開自己以前的作業,開始寫第三個實驗的指導書。作為挂着“金手指”buff的穿越者,他能對任何學術問題對答如流,但這種能力更像是播放器在朗讀一篇他并不真正理解的論文。他可以輕松講解操作系統的底層原理,卻無法真正理解為什麼一個簡單的進程管理需要那麼多複雜的概念。
他曾經嘗試過認真鑽研這些内容,但沒過多久就覺得頭昏腦漲,最終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