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婉會盯她的課業,但也并沒什麼苛刻的要求,她做着就行,也不在乎她到底能不能做得很好。
賀煜看着這個漂亮過分的小妹,輕歎口氣,“是,往年不愛說這些。”
要不是因為這次賀瑩出事,他依舊不會和賀桃講這麼多,畢竟外面爾虞我詐的也不殃及後宅。
賀煜将酒器推到邊側,端坐看向賀桃,“姐兒覺着,事情鬧到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主要是誰的責任?”
“趙家郎君?”賀桃見賀煜搖頭,不太自信到:“二姐姐...嗎?”
“嗯。趙瑞德心思再多,也不敢随意污蔑平章事府的小娘子,他之所以敢這麼嚣張,隻是因為确有其事。她不是錯在對一個寒窗學子心生好感,而是她忘記了她是平章事府的二姐兒。”
“三姐兒大了,可能會遇到許多事情,有的事,哥哥能替你拿主意,但有時候你卻要自己有個是非判斷。你會有很多考量和計較,但始終要記住了。”
賀煜長長的停頓了片刻。
他目光裡帶着一種旁人難以複刻的驕傲。
“你是賀家三姐兒,你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平章事府的顔面。”
-
賀桃出來的時候,屋外還在下着雪,夜色比她出門的時候還要沉上幾分。
不過,天空顔色越深,星星也就越亮。
賀桃覺得她好像一瞬間長大了。
但是這個長大好像又沒有什麼确定的标準。
非要說的話就是,雖和盛徹依舊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但也不能再半夜翻牆了。
賀瑩的婚事三天兩頭就敲定了,不過她人一直被關在佛堂,賀桃一次面也沒見上。
出了這麼個事,進宮參宴也就變成了賀桃一個人。
她緊張得呼吸都不自然,好幾次想寫信跟盛徹訴苦,後來想想又作罷,認真為宮宴做起準備。
-
當今聖上喜歡在元旦前後去汴梁城裡視察民情,也因為這個,這幾年的宮宴都在年末舉行。
宮宴申時進行,但賀桃卯時便被婆子喚起來收拾打扮。
她被徹徹底底的洗個了澡,按坐在銅鏡面前梳妝。
春秀替她絞幹頭發退到一側,換了陳婉派來的婆子上前。
賀桃皮膚很白,不需塗米粉,隻在額頭、下巴、鼻梁這三處位置着重塗白了些,化成時下流行的三白妝。
賀桃沒睡醒,完全提不起來勁兒,在鏡子裡瞧了自己一眼,就耷下了眼皮。
她也不知道這個妝畫了多久,直到聽到婆子喚她,她才勉勉強強睜開眼。
睜眼先瞧見的是自己,賀桃呼吸一窒,困意不翼而飛。
磨細的黛粉勾勒出秀美的遠山眉。
胭脂在兩頰處輕掃,像是初春開的桃花。
嘴唇中間抹的紅妝用了筆刷上下暈染。
她坐在這裡,一句話都不用講,就能讓人生出萬千遐想。
婆子見賀桃不說話,又重複了一遍,“娘子,花钿你想用哪種,大娘子讓老奴帶了十幾套過來給你挑。”
賀桃偏頭,視線落在她打開的紅木箱裡,挑了一套珍珠花钿。
圓潤的珍珠貼在眉心,另兩顆細碎的小珠點綴着面靥。
就算見慣了這張臉的春秀也忍不住癡癡地感歎一句,“娘子真是美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