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賀桃學着他語調,拖得長長的。
店家吆喝聲,客人說話聲以及雜七雜八碗筷碟的碰撞音混亂又嘈雜。
她聲音幹淨,被煙火氣浸得松軟,“以後在汴京也能見面了。”
賀桃眼睛清澈又幹淨,像上好的琉璃珠。
盛徹擡了擡眼皮,情緒微窒,而後輕又肯定的“嗯”了聲。
他用熱水燙了下杯碟,放到賀桃跟前,倒上茶。
賀桃抿了口溫茶,開心跟盛徹說話。
她對太學的了解并不多,但好不容易有個和盛徹有交集的圈子,叭叭講賀煜糗事給他聽。
國子監隔三差五就會和太學的學生打比賽。
賀煜向來都不擅長騎射,非必要從來不參與競技項目,但是去年蹴鞠比賽由于各種原因缺了人,抽簽讓他上場。
“我哥可緊張了,每天在後院練球。不過,努力是會被辜負的,他把球踢到池子裡,踢到樹上,還打碎了我娘親喜歡的花瓶。”賀桃抿着唇,笑又從眼睛裡跑出來,“他們最後輸得可慘了。”
-
春秀找着賀桃時,她正在泥嬰攤子前選娃娃。
泥娃精巧,不管是戴冠而立的貴女、執扇撫須的儒生還是拿風車的小孩都刻畫得細緻又逼真。
因着盛徹說隻能選一個,她已經比來比去小半天了,沒個結論。
春秀找着她,大大松了口氣,問到:“娘子你沒事吧?”
賀桃還在貨攤上左右轉着腦袋,語氣敷衍,“能有什麼事?”
春秀:“那可不好說,寺廟附近可多拐騙女子的壞人,娘子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賀桃半隻耳朵在聽,半隻耳朵又将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倒出來,根本沒往心裡過。
她輕拽了下盛徹的衣袖,指了指捏出棉感的小羊,“這個。”
“... ...”春秀實在是心裡有氣,餘光看見一個面如冠玉的年輕郎君,驚喜的喊了賀桃一聲。
賀桃:?
春秀擠眉弄眼指了指間隔着幾個攤位的郎君,“那好像是蔣家郎君。”
“什麼蔣...”賀桃記起來了,陳婉着重交代過的,翰林學士蔣聞。
賀桃這才想起忘到犄角旮旯的本來目的。
春秀餘光瞥了盛徹一眼,清了清嗓,把陳婉那套說辭原封不動照搬過來。
盛徹似笑非笑掃了春秀一眼。
他把小羊的錢付了,懶得找零,又添了一隻老虎泥娃,随口道:“相親?”
賀桃焉焉地啄了啄腦袋。
“你娘親完全不會選人啊。”
“?”
“蔣聞家裡五個小妾。”
“?”
“在青樓還有引為知己的名妓。”
“?”
“你一個姐姐都搞不定,能搞定六個姐姐?”
賀桃不由自主的後退半步,“我不行。”
春秀眼睜睜看着賀桃跟着盛徹頭也不回的走了,哦,不對,盛徹回頭了一次,神色嘲諷的扯了個笑。
賀桃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她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件事上。
盛徹在太學讀書,如果他幫忙見一下真人,她就完全沒必要自己冥思苦想怎麼和陳婉交差。
果然,對于不想做的事,有的人就能找到不做的方法,比如她這樣的大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