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賀桃回答完了,才琢磨起來接待客人需要幹些什麼。
她視線掃過衣裳濕了的陳銘生,扭頭看了一眼盛徹,“你有幹淨衣裳嗎?”
南街村雖然偏僻,但是也不是什麼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要是非趕路,也不是不能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汴京。
盛徹掃了一眼陳銘生,翻身下馬,“我院子有空的房間,安置在我這兒吧。”
賀桃想了想,點腦袋,“也好。”
她張着漂亮的眼,偏頭看陳銘生,無聲的詢問。
陳銘生被她看得有些心癢,面上不動神色的應下這個提議。
盛徹住的院落地勢稍高一些,從後院隐約能夠看見賀桃屋子尖尖小角。
陳銘生看着挨着的兩間院子,眼睛閃了閃,狀似無意的提問,“太學這幾日沒假,郎君怎麼在這裡?”
盛徹:“病假。”
陳銘生:“郎君看上去身體還行。”
盛徹掃了他一眼,“我心裡郁郁,茶飯不思,心裡生病。”
陳銘生:“... ...”
盛徹這個人要是誠心不和人好好說話,那每一句都不那麼入耳,陳銘生就算是再遲鈍,也看出盛徹心情不佳。
幾句話後,他便不再開口,由着盛徹引進空着的房間裡休憩。
“待會兒有人會送來幹淨衣裳和洗漱用品,這裡随時通着熱水,郎君如需沐浴,直接進去浴房便是。另外要是餓了,随時知會院裡小厮,會有人将飯菜送來。”盛徹說話态度算不得好,隻不過也挑不出什麼具體的錯誤來。
陳銘生心裡有些不悅,想到什麼,又覺着好笑。
他目送盛徹離開,過了好一陣後,他才嗤笑一聲,喃喃出聲,“官家擡舉商戶,擡舉得人眼睛長到天上去,什麼也敢想。”
陳銘生叫過随行小厮,讓他去打聽打聽賀桃和盛徹何時認識,怎麼相熟。
這些并不是什麼私密的事,小厮沒費什麼功夫就問到了。
陳銘生沐浴出來,便對兩人關系了解了七七八八,心底敵意和不快略減了幾分。
賀桃今年美豔乖巧的名聲漸顯,有意向提親的人算不得少,盛徹這樣作為鄰裡相熟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再說了,平章事大人對男方品行家世都有看重,他要是對盛徹過于忌憚,倒顯得掉檔次。
他心底有思量,不知什麼時候雨漸漸小了。
下過雨的空氣裡帶着幾分涼意,除了蟲鳴,隐約還能聽得到賀桃的聲音。
他好奇走出屋子,繞了一大圈走到後院,看見隔壁小院廊下挂着一排子燈籠。
隐隐綽綽間,陳銘生看見賀桃站在廊下,“左左右右”的支喚着小厮舉着一根長杆薅高大梨樹上的梨子。
她該是沐浴過了,換了一身粉色的夏衫。
淺色調的衣衫襯得她肌膚越發奶白嬌粉。
抹胸恰恰遮住胸前曲線,露出修長的脖頸兒,嬌憨的女娃娃氣裡又多了男子移不開眼的明豔。
陳銘生盯着看了一陣,不自覺咧嘴笑。笑出聲後,他忽然察覺到自己像是個傻子,不自在的摸了摸鼻梁骨。
過了小半刻,他瞥見立在廊柱下的盛徹,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住。
他沒顧門口小厮的阻攔出去了,而後經由仆人通報,進了賀桃院子裡。
賀桃正纏着盛徹用彈弓将梨給射下來,瞧見他,有些意外。
陳銘生笑容溫和朝賀桃行了禮,輕聲道:“在隔壁院裡聽見娘子似乎要摘梨,不知我能否幫上什麼忙?”他說着,視線往盛徹手裡的弓上去。
賀桃反應過來,“郎君可會玩彈弓?”
陳銘生:“要射梨?”
賀桃:“嗯。”
陳銘生:“許多年不玩了,可以試試看。”
他等着賀桃将盛徹手裡的弓給他,但賀桃完全沒理解他的意思,支着春秀去再拿一支彈弓出來。
“郎君來得正好,兩個人摘梨該是比一個人快多了。”
陳銘生笑着點頭,“娘子說得有理。”
盛徹目光挪到陳銘生身上,眉眼漆黑,帶着微微的冷意,直白,帶了毫不遮掩的審視。
陳銘生坦然自若的回視,“單是摘梨多沒意思,娘子不如再猜猜我和盛郎君誰摘得多?”
盛徹在龍舟競技上的押注給賀桃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斟酌了小半晌,擡眼睑看向陳銘生,“郎君更多。”
盛徹十分不快的虛了下眼,喊了聲賀桃的名兒。
賀桃拿盛徹分析的龍舟那套堵他。
盛徹看着她,眼尾弧度上揚,皮笑肉不笑的,“不該學的時候你倒學得很快。”
陳銘生這時候已拉了彈弓,射下一隻梨。
賀桃非常給面子的拍起了手。
陳銘生不自覺咧嘴笑了下,“看不太清,是憑了幾分運氣。”
賀桃:“靠着運氣也算厲害了。”
在一片歡快和諧的氛圍裡,盛徹輕嗤笑了一聲,“直接将樹砍了不更快,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