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過去了,現在已經是飯點的時間。
餘風清幹脆組織了一場飯局,喊上所有人,準備在吃飯的時候差不多把人定下來,當然,他已經能預知到試鏡的結果了。
飯桌上,冉星公司的代理監制笑眯眯的舉起一杯酒,雙眼都要眯成一條縫,對着餘風清恭維道:“餘導年輕有為呀,之前幾部電影一直沒找到機會合作,現在這不,一有機會,就立馬聯系您了!”
代理監制大概四五十歲了,面色和善,過于肥碩的身軀讓他起身敬酒的舉動有些不便,站起身時還踉跄了一下,可把飯局上其他人看的心驚,他擺擺手跟衆人示意沒事,随即豪爽的一口悶了舉起的那杯白酒。
到現在餘風清還是會遇上這種避免不了的酒桌文化,他知道對方的意思,是想麻煩他多多照顧一下這次他們公司要帶過來的演員,對,那個叫和田玉的。
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對方報名的是哪個角色,如果不是什麼戲份重要的角色,餘風清倒也不介意賣一個這樣的人情。
就說單憑着對方那張臉,确實值得另眼相待,每天放在劇組當個吉祥物看着也挺賞心悅目。
估計是哪個老總送進來的小.情。
餘風清早就站起了身,也回敬了一杯,點點頭笑着回應:“監制過于擡舉了,使不得使不得。”
酒桌上大家開開玩笑,好不熱鬧,這廂還在吃着,飯桌上那位先前帶動大家給彭臻鼓掌的演員王曉突然開口,主動提起了尹沫選角一事,“話說,今天這個角色,大家都有什麼想法嗎?”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甚至都不需要讨論,每個人都說的是彭臻的名字,結果毫無懸念。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但餘風清還是想說點什麼,幾欲張口,卻對上了王曉給他使的眼色,緊接着還對他搖了搖頭。
飯後,餘風清站在餐廳的觀景台上,徐徐的微風吹亂了鬓發,他低頭從煙盒裡取出一根煙,牙尖淺淺咬住煙蒂,正準備從褲袋裡掏出打火機。
一支打火機已經遞到眼前替他點燃,火舌捎過煙頭,發出亮紅的光。
“風清呀,我知道你對這個叫彭臻的演員不夠滿意,但年輕人,還可以細細雕琢嘛,你是導演,這條能不能過,還不是你說了算?”
王曉接過餘風清遞過來的煙盒,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他環顧四周,發現觀景台上也沒其他人了,但還是靠近餘風清耳旁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說吧,你董編啊,她腦袋這裡,長了個...”
他的手指點在太陽穴處,沒說出口的東西不言而喻。
餘風清想起前些天和謝雲起吃飯時接到的電話,當時他還納悶,這部新電影籌備時間為什麼要這麼着急。
現在聽見王曉所說的也明白了,這是董編給自己留的告别信,她的身體已經等不了了,這是她能陪餘風清一起合作的最後一個電影。
再聯想到當時他選出《泡沫》劇本時,看見下方署名是匿名作者,也明白了對方的苦心,這是董編為他量身定制的劇本。
方才餘風清還不動搖的神色瞬間變的沉重起來,緩緩吐了一個煙圈後,點了點頭。
演技這個東西,可以逼出來,隻要好好磨。
王曉和餘風清是老相識了,雖說王曉長相在娛樂圈稍顯普通,但勝在五官端正,自身演戲技巧絕佳,總是演一些劇裡警察之類的正義角色,有很好的路人緣,是個實力派。
這次不僅是來幫忙選角的,也會飾演劇中的漁夫一角。
王曉知道餘風清點了頭的事就不會反悔,就站在他身旁陪着抽完了一整支煙。
“一轉眼時間過得真快,這就要第六年了...”
抽完一根煙後,餘風清回到試鏡室,這個點其他人都去休息室午休了。
可來到門前時,卻看見裡面坐着的一個身影,他默默停下了腳步,收斂着自己的氣息。
明明隔着一扇門,門闆隻露出一條縫隙,那人卻像是知道他在門外,頭也沒回的說了句,“進來吧。”
餘風清拍了拍自己的肩胛,散一散自己身上的煙草味,想着站在門口等煙味沒那麼濃再進去時,董編已經回過頭,眼神示意催促。
“你覺得彭臻怎麼樣?”
女性包容溫和的嗓音,在這一刻仿佛帶着歲月一起靜歇下來,變得隽永綿長。
“挺好的,尹沫的角色挺适合他,雖說對劇本的理解還有點淺顯,不過可以打磨一番,慢慢引導。”
餘風清假裝什麼也不知道,跟無事發生一樣,笑吟吟的和董編唠起了家常。
偶爾聊到高興的事時,董編日常古闆的魚尾紋也會随着眼角笑起的弧度蕩起一陣餘波,窗外的陽光剛好灑落在她的側臉上,給面頰上的皺紋都鍍上了一層安甯與慈祥。
他們就這麼聊到下午配角試鏡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