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并不知道,在船尾處,兩道身影坐在甲闆上,一高一矮和諧并存在平靜的波濤中。
“真的沒有在地圖上找到人魚島嗎?”
澤霜的語氣低落,這已經是他在船上的第五天了。母親一個人在家,生了嚴重的病,吃食可怎麼辦?
那雙霧藍的眼睛是與大海相近的顔色,可裡頭卻一片灰暗,就連陽光反射在水面的波光粼粼也照不進去。
“我問了船長好多次了,他說根本沒有這個地方,你能仔細說說這個島的特征嗎?”尹沫看見自己的新朋友傷心,他也很着急,恨不得讓人把海尋個遍。
“島上長了很多草。”
“……”
尹沫對他的回答一陣無言,可這并不能怪澤霜,他在島上就是打漁砍柴,也沒留意到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鹹腥的海風吹亂了鬓發,發絲亂舞下澤霜的眼睛沒有聚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神遙遠。
他挪動了兩下,腳上的鞋質量很好,柔軟不失韌勁,不像母親做的草鞋,幹枯的草根硬的很,出海時有時會刮破皮肉導緻流血。
“你很想離開這裡嗎?”其實尹沫很舍不得澤霜,盡管這個人一直很冷,話也少,但不知怎麼,他卻覺得這樣的性格比以往那些貼上來的人朋友更加真誠。
“我該回去了。”
海面上零星聚集幾隻海鷗,暮色從海平面升起,霞紅色照亮遠處深藍下的一抹銀鱗,幾隻鷗鳥飛飛轉轉,其中一隻如白箭般極速俯沖貫入,等起來時,隻能瞧見它尖嘴下露出的一條銀尾。
剩下的海鷗看到嘴的食物飛了,一哄即散,朝遠處飛走。
這些都是大海裡很常見的景象,但以往澤霜在平靜的波面上都是一個人默默的等待時機,在無聊時就旁觀着。
他和海鷗都是捕獵者,但海鷗捕完獵後會撲棱下翅膀上粘上的水珠,等水珠從羽尖滑落就毫不留戀的朝高空飛走,與身邊一群叽叽喳喳的同伴一同齊飛。
那種自由卻是他不曾擁有的,但,他現在似乎有了同伴。
尹沫坐在一旁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了一會覺得無趣又轉頭朝向澤霜。
澤霜的臉即使是從側面看,美貌的攻擊力都不減分毫,霧藍的眼眸被側落下的眼睫遮住,靜靜的,明明看不出情緒,可他卻莫名想打破。
于是出聲:“我們拍個照吧?說不定再過幾天你就能回家了,我們拍個照留作紀念!”
尹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
澤霜看着對方手指擺弄着那個小盒子,過一會,小盒子就變成了鏡子,能照出兩人現在的模樣。
尹沫調好角度對準二人的臉,正準備按下拍攝鍵,卻瞥見屏幕上澤霜面無表情的臉,噗嗤一笑道:“你好歹也彎彎嘴角啊?”
話說完想起澤霜這人的面部表情少的可憐,于是大膽的用手指戳了戳,在人臉頰下留下一個凹陷:“321,茄子!”
澤霜猝不及防,等回過神就看見手盒子界面上自己的嘴角被迫牽起一個僵硬的弧度,而身邊的人,精緻的臉龐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張不錯,我們多拍幾張,要不你擺個pose吧,比個耶。”
沒等澤霜問“pose”是什麼,溫熱就傳遞到指尖,他低頭看着尹沫白嫩修長的手指覆在自己粗糙的繭上,然後拉着食指和中指比出一個數字“二”。
“對着鏡頭比出來,321——”
最終照片定格在澤霜低頭略帶疑惑望向手指的“二”,而尹沫撅起嘴唇搞怪的一幕。
今天的戲份拍完後,董編叫住了餘風清:“之後兩個人的親密戲份我已經寫好了,你可以着手安排一下了。”
餘風清點了點頭,想起今天尹桑拍戲的心不在焉,雖然最後演出來的效果也不錯,但他的狀态不太對勁,作為導演,餘風清有必要去提醒一下。
“桑桑,今天怎麼了?看你拍戲時狀态沒以往好。”
尹桑手裡還拿着助理遞過來的水瓶,塑料瓶被他控制不住的捏出響聲,他低頭盡量掩飾着自己的失态:“沒怎麼。”
餘風清看他回避的模樣,還想再多問幾句,但聽見遠處有人在叫導演,隻好留下一句:“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的。”
最後揉了下他低着的頭,隻留下一陣離開帶起的風。
等人走後,尹桑看着面前飯盒裡的菜一點食欲也沒有,他放下筷子轉而拿起桌上的劇本,剛好翻到跳轉的空白界面時,一旁的手機叮鈴響了。
是劇組大群裡的消息,先前專業兩空白處的親密戲份,終于補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