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辱？侮辱？

瓷不在乎也不在意，他隻需要堅持下去，度過最後的時間，不需要努力什麼，也不需要挽回什麼。

正因為瓷的滿不在乎，才讓美利堅更為火大，不過還好他岌岌可危的責任感，讓瓷還能勉強維持對外界的反應，也是美利堅不斷去刺激瓷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美的手上，就算是死也要印着他美利堅的印記去死。

畫面中的人影一動不動，幾分鐘的時間顯得是那麼的漫長，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瓷的行動，他的選擇。

可隻見那沉默的人擡起了低下的頭，平淡的面容之上緩緩綻出了一抹奪目又銳利至極的笑，轉播的畫面中昳麗的容顔不及日韓他們親眼所見的萬分之一驚豔。

他說：“該跪的是你們。”

揚起的眼微挑，帶着運籌帷幄的散漫與輕嘲，聲音漫不經心卻透着壓抑的暴戾。

仿佛不将任何人看在眼裡，淺色的唇勾起，透着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極緻的美與充斥着令人膽寒的危險。

明明是在笑，觸及到他的視線之中時，卻浸着溢滿的戾氣與殺意，讓人條件反射似的避開，心裡不由自主的感到從脊骨裡瞬間攀爬而上的恐懼。

要說之前的瓷是清冷如水中遙不可及的皎月，那現在的他便是一把鋒利森寒的刀，一把極度想要嗜血寒芒畢露的銳刃。

瓷能感覺到心口間，充斥着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濃烈且直白的憤怒，他愣怔了一下，才明白這是屬于中的情緒。

也是第一次在他還清醒的情況下，被中強行切換了人格的主次，他們無法共享的記憶與感觸似乎在這一刻重合了。

中不在意他們落在自己身上詫異的神色，他察覺到了瓷的不安，中擡手按了一下心口，仿佛是在安撫瓷。

“我來吧。”

他低聲呢喃，用着僅有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剩下的就交給他吧。

中垂下的眼眸含着誰都看不見，獨屬于給自己同位體的溫和，“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睡一會，等醒來我們就一起回家。”

瓷想說自己沒有中想象中那麼脆弱，比這個更過分的事情他都經曆過，可是當有人全心全意關心與在乎自己的時候，讓瓷感到了久違了的松懈。

像是落在溫和的水中，沒有絲毫的不适感，就連身上無時無刻不停的痛楚都消失了。

瓷能感覺到中接管了自己冰冷的身軀，他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瓷知道中想給他一個擁抱，但沒有實體的他，入手隻摸到了自己一片冰涼的布料。

就算是這樣微不足道的動作，讓瓷無法不動容，哪怕他再壓抑自己的情緒，斬斷自己所有的退路，也沒有人不會想要一個毫無芥蒂的觸碰。

哪怕…這個擁抱算不上擁抱，也不夠溫暖，卻對瓷而言已然足夠。

他好像落入了中的圈套當中，在意識墜落陷入睡眠之前，瓷最後的意識之中滑過了這一句話，中把他保護的太好了，好到瓷覺得自己舍不得接受自己即将引來的死亡。

他向來不是悲天憫人的性子，可中頭一遭為瓷感到了無以言表的心疼，他從做為瓷的‘第二人格’起就知曉瓷的處境很不好。

索性中來之後，他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同位體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負，這還是中第一次直面瓷曾經無數次經曆過的，來自他們毫不遮掩的惡意。

中罕見露出的溫柔随着瓷的沉睡後，被瞬間襲來冷冽的驟風卷走，衣衫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風吹起他額前微亂的黑發時，他擡起了僅剩殺意的雙眼，把那一張張滑稽的臉收入眼底。

放心，小瓷。

中的嘴角止不住的勾起，雙眸含着濃稠的幾乎要溢出的惡意，與瓷這具脆弱的身體宛若兩個極端，詭異的矛盾感交織，極緻的危險與耀眼到奪目的昳麗并存。

欺負你的，我會一個個幫你百倍還回去。

回應中那句挑釁的是無數指着中的槍口，中對那些畜生毫無意義的叫喧全當放屁，他慢條斯理的擦試了掌心被瓷攥出來的血痕。

小瓷那麼乖的一個人，怎麼能受這麼大的委屈，被生生逼到了這種地步，到底是這個世界的不公還是早已扭曲？

中從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他願意遵守規則的前提是，所有人都會受到規則的約束與管理。

既然他們不願意遵守，那他又何必恪守成規，畢竟要論在場的哪個人才是最惡的，那非中莫屬。

“子彈并不能讓一個意識體死掉，你們的槍口對着我沒有任何用處。”

他們看到瓷笑了笑，他的面上那抹揮之不去的蒼白襯得他點漆似的眸子越發幽深。

日韓不敢輕舉妄動，瓷身上詭異的狀況，讓所有人一時都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們無法解釋瓷突然的轉變，瓷從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教你們一個殺死意識體最快捷，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好了。”

他輕描淡寫的話語牽動着所有人的心神，中不在意他們的警惕與忌憚，他的食指從脖子上橫着劃過，緩慢而又落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那是一隻稍顯纖瘦又修長的手，動作平和，他們見過這雙手的脆弱與無力，也見過這雙手的奮力掙紮。

而現在僅是這麼一個威脅的動作，卻包含着極度尖銳的殺意，中的視線落在日韓的身上。

指尖的動作像在他們的腦海中一寸寸劃過，落在的不是中自己的脖子上，而是仿佛一把冷氣森森的刀尖折磨般的寸寸割裂了他們的喉頭，窒息與隐瞞在皮肉裡傳來的鈍痛扼住了他們的脖頸。

他們看見對方的指尖抵在了唇邊，優美的唇形微張，吐出了讓他們更加膽寒的語句：“隻要他的國土不複存在。”

日強行忽略自己微顫的雙手，穩定住自己抖動的心髒，就算瓷表現出強勢又如何，也不過是假威風。他面色一硬，嗤笑的話還未出口，便被身邊的韓突然打斷，昭示着事态急轉直下的轉折點。

“操！朝鮮怎麼會挑在這個時候？！是不是你！？”

韓握着對講機，神色驚懼包含着壓抑的怒火，他捏着對講機的手攥緊到有些顫抖，怨毒的視線緊緊的盯着中。

沒有等日問發生了什麼，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朝鮮那邊核導彈架起來了……”

伴随着韓微抖的聲線，日心中殘留的自欺欺人被一絲不拉的抹掉，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不遠處的那個人，心止不住的下沉，無言的恐慌蔓延至他的全身。

韓都這樣了，那他們家是不是也…

許是日的表情太過直接，把想問的都寫在了臉上，布着他的慌亂與強行壓下去，也依然暴露的驚懼，簡直滑稽的引人發笑。

中不介意告訴他答案，他無所謂的點了下巴，輕笑道：“當然，你們不都是美國佬的狗嗎？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你說是不是，小日子？”

中話落下的瞬間，日同樣在一臉焦急的東京手中接到了加密通訊，耳膜嗡鳴着，他幾乎聽不清楚對面在說什麼。

手腳冰涼，僅僅那麼一小會他的後背已布滿冷汗，神色恍惚的視線落在中，那個怡然自得，帶着笑的人身上。

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的理智在逐漸崩潰，是來自未知與脫離常态的嚴重偏離。瓷的異常表現，他的不在意與輕慢，讓他們清楚的意識到，他真的會那麼做。

這怎麼可能……？

他是怎麼做到的……？這絕不可能！？

全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