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嬷嬷,母親……她怎麼樣?”顧允千收回腳步,轉身看向錢嬷嬷。
錢嬷嬷抿嘴搖頭,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将這些日子的事情如實禀告:“沈家小姐走的當天,沈丞相就病倒了,沈大公子外出遊曆不在家,府裡連個操持主事的人都沒有。
夫人念着先沈夫人的情誼,便接下了沈小姐的後事,雖然有大公子跟着幫忙,但這些天夫人也累的不輕,犯了好些次頭疾。
不過……老奴卻覺得,夫人今年的頭痛的源頭,不是累的。”
錢嬷嬷點到為止,不再多說,她雖然是顧夫人的貼身陪嫁丫鬟之一,但終歸是一個下人,方才說的話已然是冒犯。
“我知道了,母親這些日子辛苦,剩下的交給我就是了。”顧允千點頭,目光堅定又果斷。
雖然她已經為沈鸢甯報過仇,但這京城的事情,卻還沒有完……
于她而言,硬仗才剛剛開始。
至于昨夜城外破廟的事,顧允千從來沒放在心上,因為她早已有了準備。
雖然如今戰局明朗,大乾勝利闆上釘釘,但虞芷柔到底是北原和親公主,在北原沒有徹底成為大乾領土前,就算她故意害死大乾貴女,她也不用為任何人償命。
這事最終,隻能是沈家含淚咽下這個啞巴虧,朝廷欠下沈家一條命而已。
所以顧允千仰仗的底氣,從來不是沈家,也不是顧家,而是大乾宣武侯、神武鎮北大将軍——淩遠年。
淩遠年,今年二十七,他完美繼承了淩家世代相傳的作戰天賦,是戰場之上,鋒芒畢露的少年将軍;是馬蹄所至之處,無有不勝的絕世天才;是大乾最引以為傲的千古戰神。
也是此次差點打到北原老巢的主帥,更是丞相嫡女沈鸢甯的未婚夫婿……
或許,這也就是虞芷柔針對沈鸢甯的原因吧。
但這,也是顧允千敢當着商徵羽殺人的底氣。
朝廷可以讓沈家咽下委屈,也可以不管顧家請求,但唯獨不會得罪這位撐起大乾半邊天的大将軍。
現在之所以沒有處決虞芷柔,隻是因為淩遠年遠在邊關,還不知道此事,兩方都想趁着這個空檔,将事情定下來,但奈何空子太長,利益太少,這才争論不休。
可能所有人都不會想到,他們攔住了勇往無前的淩遠年,卻沒有防住釜底抽薪的顧允千。
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虞芷柔屍體時,會做何感想?
顧允千惡趣味的在心底想着。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接下來,她隻需要送别沈鸢甯就夠了,因為沈家和顧家,是絕對可以保她到淩遠年回來的那天。
到那時,無論是因為沈鸢甯的緣故,還是因為他們幼時的情誼,淩遠年絕對會保她安然無虞。
迎聚樓二樓的包廂
“母親!”
推開房門,看着那熟悉的影子,顧允千不由得泛紅了眼眶。
聽到女兒聲音的顧夫人季瀾,忙撐着桌子起身,帶着頭上金翡翠步搖一起激動個不停。
“千兒……”
沒等季瀾有下一個動作,顧允千就快步走到桌前,扶着自家老母親重新坐下。
然後自己在原地轉了個圈,道:“母親放心,女兒一切都好。”
“一路上舟車勞頓,快坐下歇歇。”顧夫人拉住女兒的手,眼中盡是心疼。
她又不是沒外出過,那馬車在京城最好的官路上,都恨不得走五步颠十下,又何況是外面的土路呢?
“母親,我真的很好,就是有些想你了。”
顧允千回握住母親季瀾的手,軟軟的撒着嬌。
“娘也想你。”
顧夫人憐愛的撫摸着顧允千鬓角碎發,眼中盡是心疼。
但顧允千卻從中聽出來,季瀾這些日子的不甘與忍耐。
“娘放心,甯姐姐的仇一定會報的。”
顧允千聲音輕柔的開導着,與昨日破廟裡的模樣截然相反。
“真的能報嗎?!”季瀾收回顧允千臉上的手,垂下眼眸。
她和沈鸢甯的母親莫逆之交,是年少時的情誼,對于沈鸢甯,更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兩人之間不似親生勝似親生。
當她得知沈鸢甯出事後,恨不得拿着刀砍了那個北原公主去,可…她做不到……
“沈丫頭出事後,你沈叔父就病倒了,鶴舟也不在京城,你父親便在朝堂上為沈丫頭讨公道,言出也在私下四處遊走,可……好像都沒什麼用。”
季瀾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已然帶上了嗚咽。
“會報的,就算父親和沈叔父做不到,還有淩大哥在呢,等他的鐵騎踏破北原,整個北原都要為甯姐姐陪葬。”
“好好好!”
聽了顧允千的話,季瀾激動的連叫了三個好,然後……
整個人突然沒了意識,筆直的朝地上栽去。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