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所有人都累慘了,可隻有他們小姐離京越近興緻越高。
好在她們進京之前,在城外休整了三日,不然午陽都不知道,她現在是怎麼能睜開眼睛的。
很快,午陽捧着一件素白色衣衫走來,聽着那遲疑的腳步聲,顧允千不舍的睜開眼,“回頭母親問起,你便去找兄長,若兄長有事,你便去找外祖母,總之,母親身邊一定要有個能穩住的人。
你和朝露也不要害怕,隻管陪好母親,旁的不用理會,若商徵羽找上門來,便讓兄長去應對。
若我的判決先一步下來,你們不要慌,棺材沒有蓋上蓋,一切都是未知數。”
“是,小姐。”
如果可以真想倒頭睡上一大覺啊,可惜隻能去天牢裡睡了……
顧允千自嘲地笑了笑。
随即,她換上衣衫,撐着疲軀,朝顧家祠堂而去。
一路上細雨灑灑,輕絲洗滌着大地,新日也成功取代了舊日。
清晨,顧允千打開祠堂的門,看着院中光秃秃的老樹長歎一口氣。
她知道,此事翻篇了,商徵羽不會去禦前揭發她。
曾經的點滴在腦中浮現,顧允千的笑容由苦澀代替,“商徵羽,你又是何必呢?
午陽,把我寫給兄長的那封信燒了吧。”
“是,小姐!”
午陽激動的回答。
太好了,她家小姐沒事了!
顧允千撐着沉重的眼皮,問:“母親怎麼樣了?”
“夫人今早醒後,朝露特來禀告,說‘夫人氣色好了不少,頭也沒有昨日那般疼了。’”
“那就好,父親呢?昨夜沒回來?”
“老爺和少爺都沒回來,隻讓人通報一聲,說是在沈家住下了,夫人也并未告知自己的病情。”
“收拾收拾,去沈家。”
此刻的顧允千是困極了的,她隻能通過把指尖嵌進肉裡,來保持自己的清醒。
“小姐,您歇一歇吧,這麼熬下去,鐵人也受不了啊,沈小姐會體諒您的。”
注意到顧允千的動作,午陽忍不住開口勸道:“我也想歇歇,可我做不到啊午陽。
從肅州到京城,從昨夜到現在,每次我閉上眼,腦海裡都是甯姐姐……
她在責怪我為什麼要去肅州?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小姐,沈小姐不會怪您的。”
顧允千低頭苦笑,“我當然知道她不會怪我,隻是……
罷了,先去沈家吧。”
午陽沒再說話,隻伸手去扶顧允千。
“讓朝露繼續跟在朝輝堂,有任何事情即刻來報,這幾日你們受累些。
等過些日子,再尋兩個人上來,頂了雲筝和紫衫的位置吧。”
“是,小姐。”
從顧允千嘴裡聽到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午陽心底是詫異,但也是開心的。
因為這就代表着,她家小姐釋懷了……
如果說沈鸢甯是顧允千不能說的痛,那雲筝和紫衫則是她心中的疤。
兩人和午陽朝露一樣,都是顧允千的貼身侍女,本該情同手足,是金石之義。
但去年兩人卻豬油蒙了心,紛紛嚷着要嫁一書生,偏那書生家境一般,生得也不甚好看,兩人過去後,還是姨娘?!
午陽至今都覺得,她們兩人是被人附身了。
也不知他們現在過得如何了?
午陽默默的記挂着。
而顧允千則一路忐忑,尤其是越靠近丞相府,心中越是複雜紛亂。
丞相府
抵達丞相府後,得知丞相沈泓剛服藥睡下,顧允千便徑直去了後院。
一路上,她不着痕迹的垂下頭,盡可能的避開有些還沒撤下去的白綢……
走到沈鸢甯生前住的靜随軒,看着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顧允千終于紅了眼眶。
她站在她走過每一寸土地,貪婪的呼吸着她曾經的味道,無厭的回憶着她們曾經的過往。
躺在她睡過無數次的床上,顧允千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又夢到了她……
但這一次,她沒有責怪,隻有無盡的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