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呢。
顧言出厲聲打斷,“要麼收下他,帶着他去揚州,要麼我去找母親,你自己選一個吧?”
“多謝兄長。”
比起帶着一群人去揚州,收下子夜簡直不算什麼難事,雖然他身份有些特殊,但隻要他不是太子的暗衛不就好了……
“一路順風,記得寫信。”
得了顧允千準話,顧言出直接揮手離開。
顧允千沒理,隻默默打量着眼前男子,想起顧言出剛才的話,她好奇的開口,“你做什麼了?讓太子覺得你殺戮重?”
“斬草除根。”
子夜面無表情的回答。
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情,他都絲毫沒有被主子遺棄的落寞,仿佛在他骨子裡刻着,他沒錯。
可辛苦訓練十幾載,大小考核都是第一的他,隻因一次意外,便斷送了整個生涯。
在他心裡,又豈會不遺憾,不迷茫…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的顧允千,不禁反問,“就這?”
“嗯。”
子夜擡頭,眼神滿是詫異。
當朝太子都嫌他殺戮過重,一個閨閣女子居然不以為然?這世道變得這麼快?
“哦,那你以後跟着我吧,我這雖然不能讓你建功立業,但怎麼也比你去莊子好得多,你可願意?”
顧允千随意的點頭,她好像明白她哥為什麼把子夜給她了。
一是為着她的安全着想,第二應該是…不想埋沒人才。
她這裡,雖然不能給他一片可施展的天空,但卻也不會讓他渾渾噩噩一輩子
“你不覺得我做錯事了嗎?”
子夜眼中迷茫,像一個無知的孩子急于得到認可,又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顧允千無所謂的回答,“錯事?哪裡錯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現在不殺他,難道等他以後來殺我?”
子夜眼中依舊迷茫,“如果他隻是剛出生的嬰孩呢?”
“有何不同?不都是承同一血脈的人嗎?
即便他本身沒有複仇之心,但誰能保證他不會受人撺掇?誰又能保證他會一直沒有?
斬草除根雖然殘忍,但當決定動手那一刻起,便不該有所謂的心軟。”
這一次,顧允千回答的更加詳細,她從來都不是善人,甚至對于仇人,她隻會更加果決,例如,當初的虞芷柔……
“小姐。”
子夜屈膝跪地。
顧允千沒有去扶,而是問起了别的:“你原來叫什麼名字?”
“餘慕。”
“好,你以後便還是餘慕,不再是太子府的暗衛,也不再是子夜。我給你半個時辰收拾,半個時辰後,我們去揚州。”
“是。”
餘慕起身離開,去和他的曾經,做最後的告别。
半晌過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自京城出發,朝着揚州緩緩駛去。
當馬車踏出城門的那一刻,太傅府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顧言出!有你這麼做哥哥的嗎??”
“爹你放心,我從太子那薅了一個頂級暗衛跟着她,比帶一堆侍衛靠譜多了。”
“我看你小子真是翅膀硬了,欠教訓了!”
“昂?!翅膀硬的明明是顧允千啊!”
“少廢話!”
……
五日後,顧允千徹底離開了京城地界。
與此同時,一藍衣少年也騎着快馬,風塵仆仆的趕到京城,他趁着月色,悄無聲息的摸進了丞相府。
“父親!”
兩鬓如霜,雙眼混沌的沈丞相,扶着小厮顫顫轉身。
“舟兒…”
曾經雷厲風行,經天緯地的沈丞相,此刻宛若一個無助的孩子。
“父親放心,孩兒回來了,甯兒的仇,我來報。”
沈鶴舟抱着父親,眼中的恨像烈火般灼熱。
“言出走遍了京城官邸,用盡沈顧兩家所有人脈,最終也隻換得了一個幽閉思過?”
沈丞相嘲諷一笑,他為大乾勞心勞力半輩子,終是抵不過哪幾座礦山。
“明的不行,那便來暗的,她必須死!”沈鶴舟在沈丞相耳邊私語:“遠年帶了不少人手,不日便将抵京。”
“那邊關……”
“無礙,在休戰聖旨傳到邊關時,遠年便當場悲痛昏厥,至今未醒,軍中都是他的人,父親放心。”
見沈鶴舟點頭,沈丞相才将心放回肚子。
沈家一朝丞相,顧家太子太傅,兩家身份敏感,不宜豢養死士,如果不是府中人手都登記在冊,他又何嘗不想讓人去砍了那虞芷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