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看着對面的喪屍。
月光落在他的側臉。
他的長相和其他喪屍也不一樣。
頭發濃密,肌肉充盈。沒有那麼強烈的非人感。
空青身上的新舊傷加在一起,疼痛像洶湧的洪流,一波一波地沖擊着身體最後的防線。
她兩手空空,電鋸被喪屍奪走了。
他低頭,不顧正在運轉的電鋸,徒手掰彎了電鋸導闆,鋸齒劃傷了手掌,但他卻好像感受不到。
電鋸被随意丢在一邊的時候,空間裡最後一把電鋸被握在空青手裡。
感受着手掌的震動,這感覺已經不能給她信心。
可除了面對,她現在沒有其他選擇。
喪屍沖過來的時候,空青一貫地舉起了電鋸。
可還沒等落下,喪屍用幾乎是瞬移的速度貼近她的身體。
一個手刀砍向空青的腕骨,電鋸砸在地上。
随後一記肘擊撞向她脆弱的脖頸。
空青的身高不算矮,足有175。但站在兩米高的喪屍面前襯得像個小雞仔。
喉頭嗆出濃烈的血腥味,呼吸被短暫地扼住了一瞬,空青眼神渙散地向後摔去倒在硌人的石闆路上。
她嘴巴微張,并不順暢地呼吸着。
生理淚水擠滿眼眶,空青透過眼淚模糊地看向挂在高空的彎月。
又要死了嗎?
是不是不該多管閑事?
喪屍學着空青的樣子拿起被丢在地上不再運轉的電鋸。
不解地比劃了兩下,垂眼看到倒在一旁的空青,走向她。
他居高臨下地将鋸齒抵在她的脖子上,貼着她的皮膚來回蹭了兩下。
鋸齒已經卷刃,劃出幾道稀疏的細碎傷口。
“嗬……”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他不明白。
随手将電鋸扔進一旁的草叢。
然後彎腰揪住空青的衣領,單手輕松将她拎起來。
空青的腦袋無力地向後仰着,她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
眼眶裡蓄滿的生理淚水伴随着動作流下來,她看清了喪屍的臉龐。
他僵硬的臉上閃着微妙的戲谑。
空青被高高舉起,随後重重撞向别墅的淺色磚牆。
“嗬咳咳……”
她趴在草地上,血液從嘴角溢出,連咳嗽聲都失去了力氣。
她還沒緩過勁,那喪屍跨着步子重新走向她。
空青被折磨了将近十分鐘。
他在玩她,像一隻抓到耗子的貓。
她的身體重新屏蔽了痛覺。
痛的地方太多,反而不痛了。
拳頭第無數次落在身上的時候,空青突然想笑。
她怎麼還沒死,她的身體有這麼頑強嗎?
奄奄一息,空青隐隐感到一陣火熱在身體内遊走。
這感覺讓人太過放松,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去。
高大喪屍踢了踢地上不省人事的空青。
好像死了。
……
周琴家的别墅門早就在裡面被堵死了,沙發櫃子全擋在門口。
本來是為了防喪屍,現在把自己也防了。
她抱着小越藏在漆黑的角落,愚蠢地祈禱喪屍找不到她們。
玻璃的破裂聲在空曠的一樓回響。
周琴的身體抖得像篩子,閉緊眼睛的同時抽出一隻手捂住小越的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音。
喪屍的夜視能力很好,何況是已經進化的喪屍。
聽着慢條斯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周琴放棄了愚蠢的祈禱。
“小越,媽媽愛你,特别愛你。”
“如果有下輩子,媽媽還做你的媽媽好不好?”
小越的眼淚順着周琴的指縫流下去,無聲地點頭。
她在這段時間内已經被迫知道了死亡是什麼。
“媽媽不害怕,因為有小越,所以小越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們分開,媽媽會一直抱着你。”
周琴松開了小越的嘴巴,雙手緊緊摟住這具小小的身體。
小越将頭埋進周琴的懷抱,聞着媽媽身上的味道,稚嫩的童聲顫抖斷續:“媽媽,小越一點都不害怕……”
“嗬……”
喪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這對母女前面。
單手抓住周琴後脖頸的衣服,輕松拎起。
周琴的哭聲再也抑制不住,絕望和痛苦占領了大腦。
喪屍拎着周琴的身體甩了甩,企圖讓她放開懷裡的小人兒。
但她的雙臂一點沒松,女兒依舊穩穩地在她懷裡。
可喪屍沒放棄,擡起另一隻手捏住小越的脖子,硬生生将兩人扯開了。
“小越!”
“媽媽!”
看着小越離開自己,周琴懸空的四肢瘋狂掙紮。可她那點力氣比起喪屍就是蚍蜉撼樹。
在小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周琴已經失控瘋狂尖叫。
對喪屍來說小孩子的肉固然比大人的肉要鮮嫩。本來是要先吃這個小孩的,但周琴實在太吵了,還是先吃她吧。
喪屍張大滿是利齒的嘴巴,靠近周琴的脖頸。
“小越閉眼!”
周琴看着小越,失控的情緒平靜下來,她生硬地扯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