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轟然倒地，嘴裡呼出的熱氣飄在空中，然後消散。

被刺穿的眼球血液積聚在一起，變成了暗紅色。另一隻完好的眼睛則望向夜空，眼裡的神色幾乎在瞬間消失，帶着厚重毛發的眼皮半耷拉下來。

身上的傷口仍在靜靜地湧出鮮血，順着打绺的棕黑色毛發滴進雪裡，發出微小的積雪被消融的聲音。

董玉端着槍，他反應過來，不敢相信地問道：“死，死了嗎？”

車内的其他人紛紛湧到車窗邊，因為不确定巨熊到底死沒死，所以沒人敢下車。

“應該……是死了吧？”張若丹看着躺在雪地裡一動不動的巨熊。

方澤白忍着渾身的酸痛從雪裡爬起來，身上沾滿了碎雪。

他看着不遠處靜止的巨熊屍體，擡手抹掉嘴唇和鼻尖的冰冷。

然後邁開腳步向它走去。

“死了。”方澤白站在巨大頭顱的旁邊，它寬大厚實的舌頭耷拉着落在一邊，粗重的呼吸徹底消失。

聽到方澤白确認巨熊死亡後，陶一枝第一個跳下車。

她踩在雪裡，回身擡頭看站在車頂的空青，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空青，你太厲害了！”

空青垂下手，還在發熱的步槍槍口杵進車頂的雪裡，溶出一個小坑。

她低頭看陶一枝，正準備跳下車，又忍住了。

保持人設。

“我下不去了。”

陶一枝聽到她的話後立刻伸開雙臂，手掌向上，朝空青擺手。

“跳吧，我肯定接住你！”

她個子高手臂長，看起來安全感滿滿。

車内的其他人也一個接一個地下了車。

空青将步槍扔下去，槍精準地落在剛走出來的馮慈懷裡。

在陶一枝表态後，她毫不猶豫地跳下車。

陶一枝果然穩穩地接住了她。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輕诶。”陶一枝吐着熱氣，挺着的身子松懈下來，讓空青雙腳落地，然後雙手松開了她的腰。

“空青，你怎麼做到的？”

“你不是沒用過槍嗎？”

“她用過，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不過那好像是第一次用吧？”

“難道你是天才？”

面對他們不斷蹦出來的疑問句，空青眨眼，欲言又止。

最後憋出一句。

“運氣好而已。”

……

兩天後，積雪漸漸消融，但巨熊的屍體依舊完好地躺在高速路一側。

末日當道，人類出于生存考慮當然會吃一些除雞鴨鵝以外的動物肉。

但這隻巨熊有點特殊，他們不敢吃。

吃了之後說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幹糧雖然緊張，但已經快到基地了，沒必要冒險去吃巨熊肉。

中午，空青借着上廁所的由頭走進了小樹林。

腳下響起“咯吱咯吱”的踩雪聲，空青找了個隐蔽的位置，靠在樹幹上，随後掏出了通訊器。

她在早上的時候收到了普鈴的短訊。

内容是一堆亂碼。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剛撥通電話，對面立刻就接了。

“老大！！！”

空青趕緊将通訊器拿遠。

過了一秒後又重新放在耳邊。

“耳朵要被你震聾了。”

“老大嗚嗚嗚……”普鈴要說什麼，但是一開口就止不住的委屈。

“哭什麼，有人欺負你們？”空青皺眉。

“有。”

“誰？”誰敢欺負她帶出來的兵？

“你。”

聽到普鈴的回答，空青頓時洩了氣。

“你把我們忘了，是嗎？”

當初說什麼等她主動聯系，這都好幾天過去了，這個破通訊器一下都沒響過！

“嗬……”

“嗬嗬。”

姜好和小智的聲音也跟着響起。

三隻喪屍轉圈圈圍住中間的小小通訊器，等着從裡面傳出空青的聲音。

“沒忘沒忘，實在是找不到機會。”空青解釋。

真是冤枉死她了，她當然想聯系他們，但她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和那群人待在一起。

就算空青兩天前打死了巨熊，但在其他人眼裡，她還是個普通人。

每次借口上廁所陶一枝都要跟着，擔心她遇到喪屍。

這次空青眼疾手快，嘴上說着上廁所，拿上一把手槍就跑了，讓她們别擔心自己。

這才沒人跟着。

“真的？”

“真的。”

他們三隻一個比一個好哄，不用怎麼解釋又好了。

“什麼時候回來？”普鈴問道。

說實話，沒有空青的日子，他們照舊該吃吃該玩玩，但總是多了一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