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久的沉默後，焦書宜終于開口了。

“等我出院，我們去吃火鍋吧。”

空青的視線無心落在窗外蕭瑟的樹影，聽到焦書宜的話，挑了下眉。

她沒問。

焦書宜的眼皮擡起來，從空青的指尖轉移到她的後腦勺。

她鬓邊的黑發被捋在耳後，露出耳朵，陽光照在她的耳廓，焦書宜看到她耳垂後有一顆小痣。

既然空青有意隐瞞，又何必問。

“上次去的那家？”空青回頭看她。

焦書宜眨了下眼睛，“嗯。”

空青笑了一下。

“但是你的傷得完全好了才能吃辣吧。”

“沒事，我們可以吃清湯鍋底。”

空青歪頭，“那還算火鍋嗎，那叫水煮菜。”

“瞎說，我要為清湯鍋底發聲。”焦書宜眉頭蹙起，眼裡卻是笑意。

……

空青離開醫院時路過産科，看到一個顯眼的身影。

那人坐在産科門診外的座椅上，她的右手輕撫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嘴角微微勾起，身旁沒有其他人。

空青雖然臉盲，但這人的氣質太過紮眼，她認出來了。

嚴照玉，靈氣室大樓的主人。

空青又擡眼确認了一下。

産科？她懷孕了。

雖然不認識嚴照玉，但孕婦的身份和她很違和。

空青收回視線的前一秒，嚴照玉看了過來。

兩人的眼神撞個正着，對視不過兩秒，又迅速錯開。

她還挺敏銳。

沒想什麼，空青走過了清冷的産科。

末日下，即使在安全基地，也沒幾個人想生孩子。

與此同時，齊珏坐在自己辦公室，看着屏幕上的記錄儀畫面。

是空青隊友的記錄儀。

他那莫名的直覺一直在懷疑空青。

一個經過集中訓練後依舊體質超弱的E級空間系異能者，在一個小時内殺掉三十隻喪屍。

這件事雖然讓他有些驚訝，但不足以讓他此時緊皺眉頭。

他按下空格，繼續播放畫面。

“那個女人去哪了？不會死了吧。”畫面音傳出來。

齊珏的手指點在鍵盤上，暫停，回放，暫停。

畫面定格在一扇破碎的窗戶。

他早就看過了焦書宜的記錄儀，前面都很正常，後面受傷後記錄儀畫面就被糊住了。

但隐約可以聽到聲音。

焦書宜微弱顫抖的喘氣聲、玻璃撞擊破碎的聲音、還有焦書宜那句遲疑的“你……”

這個“你”說的是空青。

關文的記錄儀他也看了，空青像是憑空出現的人。

但她說她迷路了。

沒見過更爛的理由。

也就是說，空青在一個小時内解決了不下三十隻喪屍，然後莫名其妙離開了自己的任務範圍，來到了跟她隔着五棟樓且命懸一線的焦書宜身邊。

還有那隻被扔出窗外的C級喪屍。

在焦書宜受傷和喪屍被扔出窗外中間隔了幾秒？

有五秒嗎？

難道要說這隻喪屍是受重傷的焦書宜自己解決的？

不可能。

單純的空間系異能者做不到這樣，難道空青是雙系異能者。

齊珏手肘擱在辦公桌上，手背撐着臉頰，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笑什麼呢？”

聽到聲音，齊珏猛地回神。

他擡起眼睛。

“喲，部長回來了。”

一個女人走進辦公室，俨然是執行部部長，玉明輝。

玉明輝二十九歲就當上了執行部部長。

執行部跟信息部醫療部不同，執行部部長的位置不是誰都能坐的。

玉明輝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五官普通白淨，齊劉海齊耳短發，鼻子上架着一副玳瑁眼鏡。

像隻知道讀書的書呆子。

但她的聲音又和外表有極大偏差。

聲音低沉緩慢，乍一聽甚至分不出性别。

“嗯，E23基地已經在淪陷邊緣了。”

齊珏頓時變了臉色，他已經聽說了這事，“又是K？”

玉明輝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盯着齊珏，随後點頭，“今晚信息部會發布聯合任務，争取找到實驗體吧。”

齊珏皺眉。

玉明輝的表情卻沒那麼嚴肅，依舊淡然，“剛剛笑什麼呢？”

齊珏看向屏幕上的畫面，“發現一個挺有意思的人。”

“哦？”玉明輝擡了下眉頭，“我看看。”

齊珏如實向玉明輝說了空青的情況。

在玉明輝看完焦書宜那段雖然沒有任何畫面，但信息量滿滿的記錄後，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沒用槍械，五秒内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一隻C級喪屍。她起碼有B級。”

還沒等齊珏說話，她果斷地接着說：“明天的聯合任務加上她，讓她進搜查隊。”

齊珏擡眼看她，“你認真的？這隻是猜想而已，萬一她不是B級呢？”

聯合任務，還搜查隊？這次任務的搜查隊估計大多是A級異能者。

“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裝蒜。

“她可能會死。”

“死了就說明是廢物，死一個廢物很可惜嗎？”

“……”

冷血的女人。

“不然先把她叫過來，當面問問？”

“問就會承認嗎。”

齊珏語塞。

好吧，不會。

憑他對空青那一點點的了解，她的性格不是随便問兩句就會說實話的人。

自求多福吧，空青。

晚上，空青和姜好打電話。

普鈴現在說話比之前流利多了，基本已經達到人類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