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裡腐爛的玫瑰,貪戀天空溫暖的陽,可謂世間之滑稽可笑。
沈妄郁比任何人更憎惡痛恨自己,亦比任何人渴望死亡。
沈妄郁不相信長久的愛戀,也不貪戀瞬間的美好。
母親的悲劇還鎖在家裡,不堪的。
沈妄郁是自私的,不願對白日裡的朋友吐露愛意;沈妄郁是瘋狂的,渴望死亡那一瞬間的純粹;沈妄郁是懦弱的,害怕那個孩子也同他人一樣謾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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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害怕他人的芥蒂,沈妄郁沒有拒絕的能力。
酒吧裡群魔亂舞,是自己不曾見過的瘋狂;一杯杯高濃度雞尾酒入喉,是未曾體驗過的醉意。
沈妄郁相信了神明,卻再一次被神明抛棄;沈妄郁張開雙臂,再次擁胞傷害他的世人,也再一次被推入深淵。
被迫灌入喉嚨的酒是厚罪,冷眼旁觀的是幫兇,迷藥是陷阱。
他們利用沈妄郁的信任,回報沈妄郁罪惡的羞辱。
沈妄郁咬碎舌尖抵住尖叫,指甲摳進真皮沙發紋路——
他們按住沈妄郁肩膀時,還帶着方才祝酒時的溫熱,此刻卻像淬了冰的鐵鉗,把迷藥混着金湯力往他嘴裡灌。
“喝啊,和你媽一樣騷,裝什麼呢?”
“七歲比别人十七歲還TM好玩。”
哄笑聲裡有人捏起沈妄郁的下巴,戒指邊緣劃破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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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星來了,還是那個男孩兒。
沈妄郁努力想,也想不起來男孩兒叫什麼了。
男孩兒半長的頭發被酒水打濕,他來救自己了,帶着幾個大一點的人,好像打得過吧。
碎片紮進桡動脈的瞬間,溫熱的血濺在說話者臉上。
沈妄郁掙開了禁锢。
那人驚惶的尖叫被音樂吞掉一半,看着自己的血順着他昂貴的西裝領帶往下爬,像條終于掙斷鎖鍊的紅蛇。
沈妄郁看到他們惶恐而又厭惡的神色,冷在原地嘴裡謾罵。
“瘋子!”
“快叫救護車!”
罵聲像氣泡般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他低頭看手腕上的血泉,突然笑出淚——原來真正的疼痛會讓人變輕,輕得像要飄起來。
直到人群被撞開的動靜傳來,黑發男孩兒帶着冷空氣的氣息撲過來。
“别睡!沈妄郁!”
那孩子的手在抖,紗布纏到第三圈就被血浸透。
沈妄郁盯着他睫毛上的水珠——是汗還是淚?
深淵的黑暗仿若被什麼扯着顫動,沈妄郁倒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