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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晚上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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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愉第一天坐在教室裡,全班同學或多或少都會有人彼此認識他們,除了她,她很想念幼兒園的玩伴。

同桌是個女生,頭發很長,邋遢地膩在一起,流着長長鼻涕,當鼻涕流得快要沾到衣領時,她用力一吸,将鼻涕吸回鼻腔,如此反複幾次,像是在玩一種樂此不疲的遊戲。

陳老師站在講台上,也許是因舅媽緣故,心愉被安排在教室第二排中間處,這是所有家長心中最好位置,既能讓老師看見,又不會因離黑闆太近,長期仰脖緻使脖子酸痛。

開學第一天是發課本,心愉望着桌上花花綠綠課本,數量比在幼兒園時更多,更厚,字也更複雜,這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知識的分量。

書發完,陳老師讓大家做自我介紹,同學們挨個上台後心愉才知道,整個班隻她一個小孩不是本地人,她聽見同學們議論,“她是誰,我從來沒見過。”

“我媽媽說隻有本地小孩才能上我們學校,她一定不是本地人。”

心愉心中疑惑不比他們少,為什麼不讓她在爺爺奶奶處上小學,那樣班上一定會有幼兒園玩伴。

中午放學,因為是報名第一天,下午可以不上課,心愉大松口氣,她内心也并不情願到教室來和一群陌生人幹瞪眼,這讓她感到一種身處熱鬧的孤寂。

回到舅媽家,舅媽問她:“怎麼樣?”

心愉點點頭。

舅媽習慣了她不說話,隻是把頭搖搖又帶心愉到電視機前,她指指電視機說:“電視機後面有個奶粉罐,你每天拿兩塊,那是你早飯錢,明白沒有?”

心愉點頭還是不說話,舅媽又說:“反正每次我隻放一個月的錢,你要是多拿了自己餓肚子。”

這時舅舅回來了,他今天心情不錯,問道:“第一天怎麼樣?”

心愉還沒說話,舅媽已搶在她前面說,“你又不是不曉得,你外甥女是個啞巴!”

後來有一次舅舅因朋友欠錢不還有了龃龉,舅媽在一旁多說了幾句風涼話,舅舅氣得砸了一個碗。

這房子裡的大多數家什都是舅媽父親連帶着房子一起送她的嫁妝,舅媽很不服氣又心痛地說:“你有本事把碗砸在欠你錢拿人頭上,在家逞什麼威風?”

舅舅自知理虧不說話,心愉松口氣,她最怕他們吵架。

他們一吵架,小表妹就哭個不停,兩人氣就出她身上,“一天三頓地喂你,看個人都看不好!”

心愉本以為這次沖突已經平息,不料舅媽突然來一句“窩囊!”

這兩個字眼用在氣頭上的男人身上,威力不亞于在某些重要時刻罵他們“不行”,尤其是罵本就對自身窩囊有清晰認知的男人窩囊。

舅舅整個人像盆冷水潑到熱油裡,竄起來給了舅媽一巴掌,舅媽還沒來得及反應,心愉最先吓壞,她第一次看見男人打女人,舅媽臉上被掴出火灼般的五個指印。

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舅媽最先表現得像是看别人被打了般,過了好會兒,她才擡手摸摸自己被掌掴的面頰。

仿佛是要摸出個頭緒來,她要搞清楚是不是真有個巴掌印留在她那裡。

心愉從她生澀的挨打表現裡判斷出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動手。

等舅媽慢半拍的意識回籠後,她發胖臃腫的身軀卻陡然靈活了,一蹿一蹿地往舅舅身上送,邊送邊叫喚:“你打我呀,你再打呀!”

那因痛苦而扭曲身體竟讓心愉恍惚感到有種快活的意味在體内驅使,否則怎麼會有人主動以奉獻的姿态讓别人毆打?

心愉下午還要上學,但這一刻學習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她不敢上前拉開兩人,拉也沒用,拉隻會讓一個女人挨打變成兩個挨打。

在舅媽以主動的姿勢招來又一輪的挨揍之前,她跑出門找左鄰右舍搬救兵去了。

鄰居們來後把兩夫妻拉開,心愉才敢回到學校,到學校已經遲到,陳老師叫她到辦公室,那時的心愉還不曉得家裡出了内亂,應該關門自治的道理,老實巴交地實情交代,學校對上學遲到的學生處罰是罰站一天,但陳老師并沒有處罰她。

放學後陳老師叫住心愉,她說她要和心愉一起到她家去,心愉内心十分忐忑,好像隻有表現最差的小孩才會家長讓老師叫到學校,或者老師去到家裡。

心愉到家,看見舅媽臉上巴掌印還未消除,半邊臉腫得老高,她自覺跑去照看小表妹。

舅媽看到陳老師來,挨打那半邊臉像是害羞似的往側面縮。

兩個女人進到房間裡,門關上,心愉在門口偷聽,她以為她們是在商量怎麼懲罰自己。

隔着門,話傳出來不清晰,心愉隻聽見報警之類的話,心愉這下害怕了,大人們最愛說,“再不聽話,把你交給警察!”

心愉抱着小表妹不吭聲地坐在外面,好久兩個女人才出來,舅媽臉上全是淚水,陳老師臨走前拍了拍她頭。

到晚上舅媽沒做飯,舅舅回來帶着從外面買來的食物放上桌,兩人又和好了。

飯桌上舅舅數落她,“你也是,跑到外面去喊一幫人來,以後讓我怎麼做人?”

心愉頓時不敢夾菜,隻得刨碗裡白米飯。

舅媽記吃不記打,連她都怪心愉:“就是因為你,整條街都知道我挨了打,你居然還去和陳老師說。”

說到陳老師,舅媽更來氣,她同舅舅說:“她還讓我報警,說這是家暴,是犯法的,”她把筷子重重一放,“哪個女人沒挨過打?人人都報警,全天下都亂了。”

舅舅跟着說:“所以她不是離了婚一個人帶孩子嗎?”

舅媽嘲諷地說:“她們那種多讀了點書的知識分子就愛來這套,把離婚當趕時髦。”

像心愉舅媽這種女人,一輩子最能拿出來說的就是我這一輩子沒離過婚,一說就是二十多年,後來小表妹長大走了陳老師舊路,讀書、戀愛、結婚、離婚,舅媽才又改口說:“現在的孩子不是沒結過婚,就是接了就離婚,有什麼稀奇?。”

心愉經曆這次事,明白兩個道理,一是世上男人發起火來是會打女人的,他們才不像學校裡教的那樣尊重婦女,還有就是,愛說話并不比不說話高明多少,人禍有十分,□□自口出,舅媽一張利嘴不是照樣挨耳光?

舅媽家來了個和心愉差不多大的男孩,是班裡的插班生,舅媽娘家的親戚。

舅媽叮囑心愉說:“尾巴是你表叔,我表兄的兒子,跟你一個班,你們每天一起上學放學。”

那男孩之所以叫尾巴,因着小時候多病,請了個江湖郎中看病說要把後腦挨着脖子處的一小撮頭發留長,這樣方能消病消災。

心愉看着尾巴背後那長及後腰的辮子,活像港片裡的,小僵屍,不過沒那麼可愛,他臉上的肉太多,太肥,讓人覺得被魯提轄打死的鎮關西,小時候就該長這樣。

不過可别說,那江湖郎中方子挺受用,叫尾巴的男孩每天從早到晚,精神用不完,絲毫不像舅媽說的小時候總生病,常往醫院跑。

他住在舅媽家,一天吃五頓,又不講衛生,不愛洗澡,有時候穿着鞋往床上踩,舅舅煩他要命,但舅媽卻次次護着他。

心愉最煩的還是他喜歡邊吃飯邊說話,一桌子的白的飯、綠的菜、紅的肉在他嘴巴裡,不分彼此地攪和在一起,很影響她食欲。

有天早上心愉照例朝奶粉罐裡那早餐錢,手伸到底都沒摸着,她心下明了是尾巴幹的,胖子這段時間下課總愛跑到學校小賣部,一定是他拿了自己早飯錢。

怪不得她總覺得他這段時間身上肉又添了幾兩,原來是自己的營養補到他身上去了。

這叫什麼?胖的胖死,瘦的瘦死?

她不敢吭聲,她就是覺得舅媽不會幫着她。

心愉擡頭數着牆上日曆,松口氣,隻消熬過這個星期,就到下個月了,可是她又苦惱,她不知尾巴還要在舅媽家待多久,隻要舅媽把錢放在奶粉罐,尾巴就會去拿,她就得早上挨餓。

到底還小,身體經不住餓,第三天心愉就在課上胃痛得冒大汗被陳老師打電話叫舅媽來接回家,來的人卻是舅舅。

舅舅問她怎麼了。

心愉不敢說話,舅舅生氣地說:“你再這樣,你爸媽知道要說我們虐待你。”

爸媽?不不,心愉心裡想,她來舅舅這裡快要半年了,兩人一通電話沒來,隻要自己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

但舅舅是個會打女人的男人,當然她還隻是個女童,但女童不更弱不禁風嗎?

蒲扇一般的巴掌,形體剽悍的舅媽都扛不住?更别提自己。

很快,心愉對着這雙鐵掌很識時務地說:“我沒吃早飯。”

舅舅驚詫,他以為是老婆克扣外甥女,帶着怒氣說:“平時睜隻眼閉隻眼就算了,現在是越來越過分。”

原來平日舅媽對自己的态度他都是看在眼裡,隻不過視而不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他也算寄人籬下?

心愉又擔心他們動起手來,趕緊說實話:“是尾巴來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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