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愉又想到自己渾身汗酸臭,輕輕推開他,“回去了你又要重新洗澡了,我一身髒死了。”
他不要臉地說:“一起洗。”
聲量不高不低的,卻足夠讓周圍人轉過頭朝他們行注目禮。
心愉剛要責備他,可看到那顆又出現的酒窩,責罵聲聽起來就像調情了,“哪裡學的不正經話……”
“我正經嗎?”逸飛驚奇道,“爸媽從小罵我不正經。”
逸飛把她樓得緊緊的,旁人怎麼看都有那麼一點迫不及待的意思,心愉臉燒得紅紅的,欲蓋彌彰那種紅。
可他又規矩地隻把她送到門口就道晚安,心意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吃了悶虧似的,人人都覺得他們有染,偏偏背着人他們又規矩了。
噴頭的熱水順着往下沖,把心愉沖得冷靜下來了,她才意識到,這是他的報複。
今天他興沖沖地叫着要幫忙,結果自己把他趕走了,留下的卻是多年不見的堂姐。
他是覺得不公平了,憑什麼他的家人她全見過,她的家人就不行了?
她還是沒有把他當作自己人,防着他,隔着他,她的心有很多個房間,逸飛隻占小小的一間,其餘每一間都住滿不同的人,喜歡的不喜歡的,愛的讨厭的。
心愉把他們彼此隔開來,互不見面,她也不允許他們見面。
“心悅,我無比想擺脫家庭的烙印,可現實總是在我快要成功時又把我帶回原地。”
“不然擺脫了的人怎麼叫脫胎換骨呢?”
心愉十分頹喪地說:“我想我做不到。”
“逸飛并沒有讓你脫胎換骨啊,他喜歡的你不就是現在的你嗎?”
真煩人,她可憐的自尊心又發作了,一發作又要傷害一次她愛的人一次,逸飛血是有多厚能讓她傷一次又一次?
第三天,心愉一早起來敲響他門,是沒好氣的“不用打掃!”
他也是生了一晚上悶氣沒告訴她!
心愉打電話過去,他還是接了,語氣裝得像被沒睡醒,沒有半點剛才那種精神勁兒。
心愉配合他表演,“昨晚睡得好嗎?今天要你幫忙啦,房子我決定重新給他修整一遍,裝修公司今天上門,需要你幫忙啦!”
他得意了,昨晚鬧的脾氣有用了,他不依不饒地說:“可我現在困死了。”
心愉刷房卡進去,逸飛把自己藏在白色被罩裡縮成一團,密不通風的。
心愉蹲在床邊,輕輕問:“可以出來嗎?”
怎麼看都像母親在哄鬧脾氣的小孩子,逸飛也不理他,心愉隻能把手從被子下伸進去。
人把身體的一部分放到視線看不見的地方時是會戰栗的,像小時候玩具滾落到床底下,隻能用手進去摸索,心裡怕怕的,總害怕碰到一雙怪手。
手伸進去沒有大動作,一寸寸的前進,被窩是别人的地盤,她的手是侵入者,忽然,那隻作亂的手被抓住了,心愉頓時心都抽緊了,突突地跳,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似的。
逸飛猛地把她拖進被窩裡去,房間裡窗簾是拉上的,光是昏暗的,被子裡就更沒有光了,黑暗裡眼睛失去了功能,要靠其餘的感官去感受。
鼻息湊得很近表示他的臉就在自己身邊,心愉用手去觸碰,像描摹一副畫似的,爆滿的是額頭,順下來奇峰突出的是眉骨,從指間傳來麻癢感的是睫毛,順着鼻梁下來是人中,最後才是唇,幹燥得有點起皮。
逸飛用起皮的唇學着心愉手指也在她臉上碰,還有一晚上冒出來的胡髭,貼上唇了就變得不一樣了,上來時輕佻地像戲弄。
心愉服軟地進來了,他對她的尊重就退步了,随之而來的是侵略,男人談戀愛誰會甘心節奏老是掌握在女人手裡?男人老是尊重一個女人其他不需要尊重的活動還怎麼進展下去
和尊重的人談戀愛,和尊重的人結婚,和尊重的人生活,和尊重的人生孩子,聽起來多麼無趣?
這個吻越來越偏離心愉最初踏進來的目的,漸漸變得像啃咬,像掠奪,每一顆牙齒都像一座被攻破的城池,然後在抵達喉嚨口,他還嫌不夠似往裡鑽?
很難受,要窒息了的難受,臨到要死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可身體好像并沒有她想的那樣抵觸,不然怎麼會聽見自己呻吟?
呻吟得像欲求不滿,呻吟得像渴望繼續,呻吟得像隻有動作片裡的主角。
連主動作惡逸飛都驚訝,黑暗能把人隐去,人的廉恥也隐去嗎?不然看得見的她和看不見的她怎麼能相差那麼多?差得不像是同一個人?
他停頓下來,心愉大口大口喘息,這次發出聲音又比剛才更色氣了,逸飛看不見她绯紅羞赧的樣子,全靠想象。
想象比真實更要動人一點,真實的心愉害怕得都要落淚了,那是會讓逸飛激起保護欲的。
但想象中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想象中的心愉讓他想到才進入青春期時,唇邊剛長出細細絨毛,身上其他地方也像吹了春風的野草似的瘋漲。
家裡管他管得緊,他們這種家庭裡的孩子身邊誘惑太多,無處不在的多,俞太太恨不得讓人在學校裡給他做書童死盯着他。
一次好不容易偷了空,到損友家去看電影,床不大一張,四個五男孩擠着看,胳膊碰着胳膊的,電影名字是什麼?記不得了。
隻記得女主出場很莊重,和心愉一般無二的莊重,兩個同樣莊重的女人也會發出同樣不莊重的喘息。
電影看到一半,已有三四個輪流跑到衛生間裡去了?去做什麼?那不是一部現在電影院裡看着讓着無聊得想溜出去上廁所的電影。
大家都心照不宣似的開口不提,隻有逸飛中途沒有離開,為了那點好勝的面子,可那玩意兒也像愛情,會遲來但不會不來,第二天一早起來,一掀被子濕得一塌糊塗。
想象中的心愉就是他記憶裡性啟蒙的那位連長相都記不清的女演員。
失去視覺其他感覺就特别靈敏了,尤其是直覺,心愉預判到逸飛下一步動作了,比他更快的把被子掀開,見到光了就像被解救了。
陽光自窗簾縫隙中透出,昏黃的室内是兩張一樣紅彤彤的臉。
心愉扭過臉,逸飛又想把被子蒙上,把未完成的昨晚繼續下去,身上等不及那處讓他沒工夫耽擱。
兩個人掙了半天,終于協商好各退一步的方式,心愉舍棄手保全身。
她既恐懼又慶幸,還好容納它的是手,不然換作她身上其他部件,就不隻是害羞這樣簡單了。
心愉手燙得要麻痹掉,“還沒好?”
逸飛此刻是又暢快又痛苦,暢快是想做的事今天是進了一小步了,痛苦是還不滿足,這樣的刺激才哪到哪兒?
手機鈴響了,心愉不在乎是誰來電,她隻想借此機會把手收回去,逸飛扣住她手說:“别去管。”
......
逸飛今天占便宜了,豪情湧上,幹脆親自給她擦手。
心愉吓一跳,以為他混賬勁兒又上來了,手臂一伸,“啪”地一下,響亮一記耳光。